那位大老板还有大太监,以及沉毅三个人,能够理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 大嘴巴的人,最容易死了。 沉毅自然也不能说,他对着范俢笑了笑:“范侍郎,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你怎么知道在江都乞食的乞儿,就不能是高公公的侄子?” “即便是…” 范俢目光里充满了不甘心:“一个高公公,也未必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陛下下定决心整顿刑部…” “事到如今,范侍郎你还是想不明白。” 沉毅微微摇头,云澹风轻的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范东成。” “前线吃了败仗,陛下本身就看赵家不爽,偏偏范东成还跟赵家人走的那么近,甚至差点就跟赵家的女儿走在了一起,并且在鸡鸣寺里嚣张跋扈。”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板一眼的说道:“还打了我。” “陛下那里,早就给你们范家记上一笔了,只是先前你范侍郎本人没有犯错,不曾找到由头而已。” 说完这句话,沉毅从茶桌上站了起来,一边招呼小二买单,一边对范俢笑着说道:“范侍郎,你也是从童生,生员到举人进士一步步考过来的,应当知道,在这种时候,很多事情我这个书院的学生说了不算,要书院的长辈说话才算数。” “你病急乱投医了。” 范俢站了起来,脸色惨白:“江都的人,明明是你邸报司的…” “邸报司无有司法权,也无有风闻上奏之权,查与不查都没有什么用处,关键还是看我书院的长辈。” 沉毅对着范俢拱了拱手,微笑道:“范侍郎,事情的根节已经不在沉某身上了,你找错人了。” 说完这句话,沉毅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旁边的小二,连找钱都没有要,潇洒转身离开。 范侍郎一个人坐在茶桌上,默默无语。 这个时候,他心里很想掐死自己那个大侄子。 非常想。 只可惜,即便是现在掐死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范侍郎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牛饮,如同喝酒一般。 他的目光,望向了江都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兄,你生的这个儿子,未必害得死我,但是却要把你还有咱们范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境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了当年他写信回江都,让自家兄长把范东成安排进甘泉书院,想办法追求陆家女儿的事情。 当时,范俢想的是与甘泉书院结好,毕竟他也是江都人,与甘泉书院天生亲近。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念头… 事情却一步步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范侍郎站了起来,大步走向自己的轿子,步履有些踉跄。 他心里很是苍凉。 因为他很清楚,江都范家,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 沉毅心里很爽。 他被范家,以及范侍郎,压制的太久了。 从前的他,面对范家的时候,只能竭力自保,能躲就躲,甚至到了建康中了举人之后,他见到了范东成,还是能避则避。 哪怕是后来中了进士,在鸡鸣寺见到范东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现在! 范家的顶梁柱,朝廷的三品京官,正儿八经的朝堂大员,来向他低头了! 其实刚才,沉毅并没有说实话。 他在甘泉书院虽然是个晚辈,但是却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而且在两个长辈那里,都能说得上话! 毕竟他马上就会成为陆夫子的女婿了! 只要他开口说这件事到此为止算了,即便是赵昌平,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也要给陆夫子一些面子。 然而沉毅还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范俢! 这种感觉,太爽了! 让他有一种一吐胸中郁气的感觉。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很快,他就可以回到江都,替陈清,也替江都的沉毅,去清算洪德五年的旧账了。 兴奋了一会之后,沉毅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依旧很弱小。 范俢来见他,也不是因为怕他,而是怕他身后的甘泉书院,怕那位升任户部尚书的赵昌平。 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不能飘,一飘就会像范东成那样,会做一些脑残的事情,而且是凭借自己没有办法收拾的脑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