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莉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更不顾其他人又是怎么想的,“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说什么咱也不能心疼钱呀,对不对?”
“俺妈,我看也别拿什么东西了,干脆直接给钱吧,我觉得还是给钱来得实惠,你看怎么样?”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就把年轻的小脸转向了母亲陈燕蓉,然后又利索地补充道,“二叔,三叔,你们看拿多少合适?反正钱我都带着了,要是不够咱再去取。”
听了大侄子唐星伟一番态度非常明确的话,当二叔三叔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少诧异之色,大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意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出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倒霉事之后,他们这个一贯摇葫芦摸腚、※马遛猴、根本就没点正形的大侄子竟然如此迅速地就变得老成稳重起来了,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带尖带棱的了,考虑问题也比较全面细致了,大哥的优秀基因好像在一夜之间就注射和复制到了他大儿子的身上。
“到底是大哥的亲血脉啊,上阵还是父子兵,打虎还得亲兄弟。”他们都这样想了一下,心里倒也着实热了一会子。
“要不这样吧,”唐老三又想着索性把大局撑到底吧,于是他对着大侄子道,“反正咱最后正儿八经求的人是他两桥,也就是那个白正源,陈向辉只是起个牵线搭桥的作用,所以我觉得拿1万块钱给他就差不多了,咱得把重点放在他两桥身上,是吧?”
“哎,大嫂,你看呢?”稍后他又欠屁股问了句。
“星顺他爸,”未等正经主陈燕蓉开口,一向谨小慎微的王秀莉就忍不住地提醒道,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惹人烦,“我觉得至于拿多少钱这事,还是听咱大嫂一句话吧,你别自己就当家做主了。虽说咱平时给陈向辉家你来我往的,也没怎么断过,不过那都是农村小来小去的事,这回咱大哥的事可是大事,嘻嘡不得啊,不能像平常那样弄。”
唐老三冷眼一看平时寡言少语的哑巴媳妇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着法地反对他,不禁有些意外和气恼,外加他要借这个机会强化一下自己替大哥出头的英雄气势,于是他就大声地训斥道:“你个熊娘们懂什么,你赶紧给我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把王秀莉吓得一个屁都没敢再放,她就像平时一样悄没声息地赶紧躲出去了,如同一个极度老实胆小的乞丐碰到了一头牛犊子一样的大型恶犬一般。唐老三见他老婆非常知趣地躲出去了,便迅速地转过脸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对他大嫂道:“俺嫂,你接着说说你的想法吧。”
“老三,你别那么恶啊,”陈燕蓉面露不悦地说道,她着实有点看不惯老三在一家人面前也要装腔作势的做法,这个老三真是一点也不实在,“她三婶子也是一片好心,又没有别的意思,你回来好好地赔释赔释人家,啊。至于钱的事嘛,我看1万块就行,不前沉不后沉的,正中好。不过你去的时候也得给他说明,咱有情后补,以后绝对亏待不了他,别管到什么时候,咱都忘不了他的恩情。再说了,这事说到底还不是他媳妇当家啊。”
唐星伟马上从身后背着的黑皮包了抽出了一捆钱来,直接放到堂屋中间那个脏兮兮的玻璃茶几上,然后半阴着脸道:“三叔,这个事就交给你了,你先跑一趟看看情况再说吧。”
“这个就不要再提了,我心里有数。”唐建英非常大度而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压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反正历来都是这个熊样,到老八十也改不了了,只不过他把刚才吐痰的事忘得太快了,在不经意间又来了一口,简直把人都恶心死了。
“那个,”他在自己爽完之后又道,“我看事不宜迟,也不能老是拖着,我这就去他家找他,看看他怎么说,然后赶紧回来,咱再坐一块好好商量商量。”
言罢,他拿起茶几上的钱随手装进外衣口袋里径直就出去了,院子里的大黑狗也没表达自己的看法。陈燕蓉母子三人像送天神一般把唐老三送出堂屋门和大门,然后才惴惴不安地回到屋里。
唐建华长着一张标志性的狭长马脸,正如他大儿子唐星伟一样,流起泪来总是比别人耗费的时间要长,而一奶同胞的唐建英却长了一张正宗的国字脸,这个差别很是耐人寻味,颇有遐想的空间。作为中间的过渡状态,唐建国非常符合逻辑地长了一张既不长也不方的中庸脸形,算是填补了老大和老三之间脸部差异的巨大鸿沟。据说拥有国字脸的人其咀嚼肌都特别发达,促使他们成为一个标准吃货的硬件设备通常都发育得比较好。应此说法,唐建英就非常热衷于大吃大喝,他是一个顿顿都离不开大酒大肉的人,特别是对于猪肘子、红烧肉、烧鸡、烤鸭之类的肥腻肉食和各种档次的白酒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偏好,大吃大喝起来通常让旁人都震惊不已。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由此他也结交了一大帮子铁杆的酒肉朋友,其中就包括陈向辉。陈向辉一向都是北樱村的强力核心,唐建英把能和他一起吃喝玩乐当成一种无上的荣耀,因而经常乐此不疲地隔三差五地请他喝酒吃肉,吃肉喝酒,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