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微蹙:“...唔,这是为何?那小子若知晓你的情况,平日里也好与你有个帮衬。”
林霜寒摇了摇头:“此事与他实在并无干系,不必再与他多添烦扰了。”
月长老还欲说些什么,但一看林霜寒坚定的表情,便也只好应下。
三人到得不亦乐乎厅时,厅中已然熙熙攘攘坐满了门中弟子。见到三人的身影,大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月长老和暮烟他们是认识的,可月长老怎么还亲自领着一位姑娘来了不亦乐乎厅了?
要知道这地儿可不是随便什么外门外派的人都能进来的,且看这一行人的方向,那不是往门主和长老们用餐的小阁子去了么?
这么多年,何曾见过陌生的姑娘入过那个小阁?还劳动月长老亲自招呼?
待一行人消失在小阁内,立即有好事的弟子道:“诶诶,你们听说了么?这就是传言中门主那个未婚妻。”
有人咋舌道:“真的有这个未婚妻啊,我还以为是门主故意编出来拒绝那些姑娘的。”
另有人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啊,怎么由月长老亲自领着往小阁去了?”
先前那人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位前门主夫人,母亲,是当年小青峰剑派的掌门,江湖人称‘纷纷柳絮飞残’的林飞絮。父亲是先帝第二子,当时风头无两的瑞王元慕。如今的天子元天珏,则是她的姑母。”
“哇——”
此言一出,登时是听取“哇”声一片。
那人又道:“不过咱们门主也不差。想当年咱们千丝门,那可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大门派。咱们的老门主,‘千丝手’商随,江湖谁不尊一句商爷?武林大会,那也得给我们千丝门在主位上安排一个席位。门主的母亲,我听说可是南疆苗寨的圣女。咱们前门主和他的门主夫人,那也是有一段缠绵悱恻…”
身旁人忽而咳嗽了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弟子没看懂暗示,自己倒想卖个关子,道:“你们且猜猜,前门主和门主夫人,是怎么相识的?”
其他弟子纷纷低眉敛目,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兀自用起茶来。
这人顿时觉得无趣,忙道:“诶诶,你们别走啊,我就直说了罢。听说是当时苗寨里起内讧,咱们前门主刚好路过,就被…”
“就被怎么了?”一道冰冷的嗓音从后头传来。
这张口叭个不停的小弟子立即打了个寒颤,僵硬地转头,但见商云笑眯眯的,“你说,我父亲当时就被怎么了?”
那桃花眼笑起来可当真是漂亮,但了解这位商门主的弟子们却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商门主,那才是最可怕的。
小弟子脸上浮现一个尴尬的笑:“门、门主,你、你何时来的?”
商云也不多同他废话,睨了他一眼。一边抬腿往前走,一边轻飘飘道:“陈无言,吃完饭便到我的清泉阁来罢。”
陈无言如遭雷击般“啊”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但迫于商云淫威,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万般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商云一进后头的小阁子,便瞧着林霜寒坐在了靠窗那个位置上。以手支颌,正望着窗外景色。
天光勾勒林霜寒的侧脸,是一张清绝剪影。暮色昏昏,花香四溢,令商云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这一幕同十年前再寻常不过的那一幕,同十年后总时不时入他清梦的那一幕,忽而重叠了起来。
十年前,林霜寒便最喜坐在这个位置上,扒拉着窗槛往外看。
那时,这是每日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是一日三餐都会发生的事。是今天结束后,明天一定又会到来的一件事。寻常到那会儿尚且年幼的他在挨了林霜寒的拳头后,还会向月长老抱怨,能不能不要林霜寒来千丝门了?
未曾想,一语成谶,林霜寒当真不再来千丝门了。
十年间,这座位从此便空置了下来。而他,也只能偶尔在梦中,再现当年情景。
此时此刻,商云望着倚窗而坐的林霜寒,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他是否仍在梦中?
“商门主。”
商云一窒,看向就在林霜寒身旁的苏子玉,后者正带着笑朝他打招呼。
嗯,看来果然不是梦呢。
商云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朝苏子玉行个礼,便站在他椅子侧不动了。
苏子玉起先还没注意,正偏过头与挨着他坐的林霜寒说话:“此处地势当真是好极了,俯能看青翠满山,仰可观流云如烧…”
他顿了顿,想看看林霜寒会不会说些什么,但林霜寒只是趴在窗槅子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这是林霜寒惯常的反应了,苏子玉没在意,又打算继续往下说,却听一道带笑的男声忽而插/进来:“林姑娘选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就便是我堂堂一个门主,也赏不到她那样的好景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