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轩看着方海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最终却并未把他临走前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他知道方海不在乎。他即便告诉了方海,方海也只会咬着他母亲替他说的好话求饶。
可是他无法饶过他。
这五年来在方府中,他和母亲吃的每一口饭,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他不曾得过方家什么恩惠,甚至为方家付出的,也远比他得到的要多。
他收回目光,看向沈寒山,言辞恳切:“沈少傅,还请您还我母亲和玉锁一个公道!”
沈寒山冰凌般的目光扫过姚轩和方海,没什么表情。
“姚公子的提议,倒与在下不谋而合。”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厅中,背对着宋霄吩咐道:“今日便先这样吧,剩下的就交由方知府了。”
姚轩脸上这才终于浮现了真挚的笑意,他朝着沈寒山重重磕了一记响头,还未来得及磕第二个,却已被沈寒山拦了下来。
“还是先将你母亲安葬了吧。”沈寒山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方秋卉,朝着姚轩嘱咐道。
姚轩眼眶微红,充满感激地再次谢过沈寒山。
宋霄也不闲着,派人将该关押的关押,该落实的落实,该安抚的安抚,也终于是显露出了些许父母官的做派。
不知不觉折腾了将近一日,卞宁宁看了眼天色,晚霞已染红了半边天,竟已近黄昏了。
厅外的人也被侍卫驱散,边感慨着边离开了。
方家二老爷却没离开,也不管被侍卫押着的方海脸色青白,与宋霄当众寒暄了起来。
卞宁宁只瞥了一眼,心道方家还真是世世代代的生意人。哪里看得出来这二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只一个利字当头。
案子审完了,也有得府衙一阵忙碌,她却并不想多留。她看了眼忙着安置母亲的姚轩,便先行离开了。
沈寒山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正厅。
二人一路无话,直至走到方府门口,卞宁宁才回过身来看他。
“沈少傅无声无息地离开,又无声无息地回来,当真让人惊喜。”
沈寒山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怨怼。
他没答话,只走上前,双手扶上她的肩,将她整个人都转了个方向。
卞宁宁顺着他的力道,转看向西边。
落日挂在梢头,染下铺天盖地的霞光,仿佛狼毫下沾染的火红,为这天际画上笔绚丽的浓颜。
卞宁宁心头的不满倒当真被这眼前的美景给冲淡了几分。
她与沈寒山静静地并肩站着,也并未拂去放在她肩头的那双大掌。
良久过后,沈寒山才幽幽开口,同样带着一丝怨怼:“郡主有了白公子,哪里还用得上我?”
卞宁宁何曾听过他这副委屈巴巴的语气?只觉心头一滞,面上有些发烫。
可她却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白公子与我有何干系?”她开口问道。
沈寒山收回手,抱在脑前,笑看着她:“郡主的意思是,与白公子没干系,却与我有干系。”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卞宁宁下意识想答,若非她念着他,何苦要与他置气。可转念一想,她如今凭何来说这满是女儿家心思的话?
她不答,却又听沈寒山继续说道:“不过郡主说的不错,你我之间的干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撇清的。”
卞宁宁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想再问,却见一辆马车悠悠行来,在他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宁儿!”马车刚停稳,还没见着人,就听见马车里传来响亮的女子声音。
卞宁宁笑了笑,而后就见温仪探了张小脸出来:“沈少傅、宁儿,快上车!”
卞宁宁上了马车,却听沈寒山说道:“你们先回。”
她正想问为何,就见宋霄正带着一行人自府内而来,便知沈寒山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宋霄了。
她放下车帘,与温仪先行往府里行去。
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揉了揉眉心,长舒了一口气。
温仪见她一脸疲惫,便替她按着胳膊说道:“你午间都未用饭,九王爷今日备了好酒好菜,等你回去,咱们好好吃一顿!”
她笑着应下,却又问道:“你今日从哪里将沈寒山找来了?”
温仪知她这几日虽嘴上不说,可沈寒山不见了踪影,总归心里是不快的。
“不是我将他寻回来的,是他自己回来的。我回去就碰上了他,跟他说了两句,他就带着我去了府衙。”
“他倒是来去自如。”
卞宁宁轻声说了句,温仪却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卞宁宁压下心里的不满,又问道:“那姚轩可是你寻来的?”
这下温仪倒是十分自信地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你交给我的事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