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礼毕,其余皇子公主朝臣这才开始纷纷献礼。但不论官阶高低,寿礼却都是低调质朴之物,这才让圣上又展了几分笑颜。
“好好好,看来众卿都知朕心,朕甚是感慰!”圣上一手扶着龙椅,一手拍着心口,难掩复杂心绪。
沈寒山待众人都献完礼后,这才缓缓起身,走向殿中央时,却还不忘回头朝着郝盛远说了一句:“该我了。”
郝盛远见他眼神玩味,心中不安至极,仿佛被人拿着闷锤狠狠砸下。
“这两月的药送过了?”他微微侧头,朝着身后的随从问道。
随从却是摇头:“照太师吩咐,不曾送给。”
得了此答,他才稍稍安了心,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方才与沈寒山递酒的侍女。侍女状似无意地微微颔首,却被郝盛远尽收眼底。
沈寒山缓步走向厅中,也是叩首拜寿,因他才思过人,出口成章,就连祝寿之词都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引得众人纷纷拍手赞扬。
圣上亦是微微带笑看着他,却并不深沉。
他对这位太子少傅是当真欣赏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将此高位给这样一个年纪尚轻之人。可如今因着卞佑年的缘故,他见着沈寒山却难免有些不悦。
“沈少傅也给朕准备了寿礼?”
沈寒山颔首称是:“但这份寿礼非臣一人所备,乃是臣与太子殿下一同所备。”
听他又提及卞佑年,圣上本就不多的耐心便霎时被消耗殆尽:“既如此,便不必呈上来了。”
沈寒山却是不依,拱手说道:“太子此前将此物交予臣时曾说过,若是臣办不妥此事,便让臣以死谢罪。圣上当真愿意看臣殒命吗?”
圣上自是不愿的。
抛开别的不说,沈寒山的才华有目共睹,与他同辈之人无人能出其右。如此能人,他便是再不喜,也不会滥杀之。
“那便呈上来吧。”
沈寒山叩首谢恩,正欲让人将寿礼抬进来,却突然倒地痛呼,惊得一众朝臣说不出话来。
“快,快寻太医来!”还是圣上先反应了过来,朝着随身常侍吼道。
郝盛远看着倒地不起的沈寒山,却是不急不忙,摩挲着白玉杯盏闲笑饮酒。
他就知道,沈寒山早已叛变。
可沈寒山的痛苦却并未持续太久,不过须臾,就见他又面色如常地站了起来。
“圣上恕罪,臣无状了。当是方才饮酒过量,伤了脾胃。”
圣上见他无事,悬着的心这才安了下来,略带不满地指责道:“下回沈少傅饮酒前还是先算算自己几斤几两!”
“是。”沈寒山叩首应是,却在抬头的刹那望向了端坐一旁的郝盛远。
郝盛远面色铁青,好似要将手里的杯盏生生捏碎一般,嘴里张合轻启,念叨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沈寒山扬唇一笑,拍了拍手,就见殿外四名常侍端了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进来。看那些常侍的蹒跚步子便知,这箱子里的东西,决计不轻,四人共抬都有些吃力。
圣上看着常侍们将木箱砰地一声放下,心中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寒山走到箱子旁,伸手抚过那平平无奇的木箱,而后抬手将木箱盖子一把掀开了来。
众人这才看清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何物,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箱子里装的,乃是白花花的银子!
圣上也是一怔,可总归是见惯风云的国君,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问道:“这便是沈少傅与太子给朕的寿礼?朕不知,原来在你二人心中,竟是如此肤浅之人!”
按说这话当是怪罪之意,下一瞬沈寒山就该跪地求饶,可偏偏众人却并未在圣上眼中看出半分怒气,亦无缘得见沈寒山痛哭求饶的模样。
沈寒山不卑不亢,立于木箱旁,一字一句,言自肺腑:“太子殿下与臣深知这些年朝国陷于苦战,被匈奴处处牵制。为抗匈奴,平定民心,圣上不惜散尽国财。可若无财,何立一国之本?奈何圣上宽厚仁慈,亦不愿百姓被赋税所囚。”
“因而太子殿下与臣言,愿倾尽所有,助圣上、助朝国战士一臂之力。臣与太子亦师亦友,遂臣也愿助太子,举我家财,为圣上解忧,为朝国解忧!”
“但臣亦知晓,如此白银不过微末,却也是臣与太子的一番心意,还请圣上为边关将士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