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出来。 徐尔觉不知何时来到的山东,但没有和左梦庚叙旧。 “祖父一直等着见你。” 左梦庚将妻子交给徐若欣,独自走进了里间。 今日是初冬难得的晴天。 那位清史留名的老人安静的坐在屋檐下,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面庞一直朝着阳光。 他肯定知道,能够感受温暖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澹然了一辈子的老人,此时贪心一些也是应该。 左梦庚轻轻走过去,蹲在老人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如梗在喉,满腔翻涌尽是悲伤。 又有一段时日不见,老人的样子更加枯藁。 整个人团在椅子中,宛如一把干柴,似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徐光启就是知道,左梦庚来了。 “中恒,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左梦庚鼻头一酸,努力控制着声音。 “祖父有什么吩咐的?” 这种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能够完成老人家的心愿远比什么都强。 徐光启的手来回摸索,左梦庚见了连忙抓住。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隔着薄薄的肉皮,骨头十分的脆弱。 徐光启依旧直直的盯着太阳,声音里全是回忆。 “老夫这一生,前半世蹉跎,后半生略有所为。眼见得天下乱糟糟的一日不如一日,毕生所愿就是能够尽己所学,挽救万民于水火。只可惜,这大明的颓势就是止不住啊!” 左梦庚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 这是在告诉老人,他有在听。 “这几年来你做的很好,山东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足以证明,你是对的。大明是大明,天下是天下。和大明比起来,还是天下更加重要。” 听了这话,左梦庚终于流下了眼泪。 他的所作所为,徐光启一直都没有进行评价,而是选择旁观。 至于为何如此,他其实也清楚。 那就是这位老人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有大明的一丝余地。 大明国祚两百年,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遗忘的。 总有人怀念大明的余晖,渴望重塑大明的辉煌。 可是致仕之后这两年,亲眼见证了山东翻天覆地的变化,徐光启最终还是认可了左梦庚的理念。 他更加知道,这话其实不是对自己说的。 而是对一旁所里的徐尔觉说的。 徐尔觉听了,就代表着徐家听了。 更代表着从今以后,徐家终于坚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