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
空调打开以后,凉风渐渐驱散了车厢内的闷热。
从顾家民宿到游船码头,开车的话二十分钟不到,他们需要先开过四季园的景观大道,转进镇上的主干道。
主干道两旁的行道树是水杉,这些落叶乔木自霍佑晴有记忆起就已经在这里了,它们高大挺拔被断断续续的雨水洗得青翠碧绿。
霍佑晴看祁商熟门熟路的模样,笑说:“这里的路你记得很熟啊。”
“毕竟没少走过。”祁商眼睛看着前方:“我之前就住游船码头附近。”
“绿湖度假酒店?”
“就是那里。”
“那里居住环境应该不错,落成的时候还上过新闻。”绿湖酒店是国资筹建的,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室内设施在当地都是首屈一指。
“还可以吧,离我写生的地方有些远,正好四季园的荷花开了,想换个就近的住处。”祁商一笑,稍稍偏了些头对霍佑晴道:“看来是换对了。”
霍佑晴回以一个舒朗的笑容,“你写生的地方在我家附近?”
她想起之前的那次偶遇。
“一般都在庆民圩。”祁商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这些年变化太大了,所以我想把他们记录下来。”
“这里……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祁商在这里借读的时间不长,成年以后还如此记挂,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小时候借住在堂哥家,父母不在身边,后来我妈把接到了这里读书,虽然也没读上几年又回去了,但是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没什么烦恼的日子仔细想来就只有这里。”
祁商说道:“我开在这条路上,在这些树下,好像能看到我妈载我上镇的样子。”
他看着前路目光悠远,似乎真的能穿过时空,看到那个穿着条纹衬衫的女人和她后座上的孩子。
“啊……这样。”
霍佑晴轻声地附和道,转而又沉默了下来。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这样睹物思人?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祁商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汽车到达游船码头的时候,偌大停车场空位屈指可数,祁商驱车在里面缓行了一圈才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停下。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伞。”男人解开安全带,同一旁的女士说道。
霍佑晴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刚放在手套箱上的雨具。
祁商了然一笑,“今天的雨雾太细,伞小挡不住。”
男人说着绕到车后,从后备箱里翻找出一把珐琅青的长柄伞,才撑开伞面,便有细细的水雾附着了上去。
祁商到副驾驶窗的位置,轻敲了一下玻璃,霍佑晴一下车,就被笼罩在那一小片圆圆的天地之中。
男人撑着伞陪她不疾不徐地走着,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一路从停车场步行到了游船码头的售票处。
小镇刚刚开发旅游业的时候,已经有渔民做起了观光船的生意,那时候人来得少,船也小,收入微薄。
当地一开始觉得这是一条富民的路子,监管比较宽松,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保证游客安全,二是必须按照指导价格不得宰客。
没想到三年五年的就给做起来了,还做大了,既然做大了就要规范经营,就有了统筹所有观光船生意的部门,售票处也是那时候建起来的。
许是大家都有些细雨微风泛舟河上的情节,又正逢周六,售票窗口排队的游客比平时多了不少,祁商和霍佑晴在队伍的最后,很耐心地随着人群往前移动。
排在祁商和霍佑晴前面的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操着市区口音的普通话,嘴里说着什么实习盖章的事情,估计是本地的大学生。
俊男美女总是吸睛的,也不知道谁先往后瞧了一眼,就急切地拉着同伴来看。
“之前这里还没有调度,码头边的船总是一搜接一搜排得很长。”说话的是祁商。
霍佑晴一笑,“我见过,但是没有坐过。”
“你没坐过?”祁商惊讶道。
霍佑晴点点头:“是啊,看多了反而想不到。”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玩这个?”祁商的声音有着很明显的欣喜,他微微倾身,雨伞不经意地往对方那边斜去更多,“其实我挺怕你觉得无聊的。”
“怎么会,你不用想那么……”霍佑晴说着话见有轻细的雨水被风吹进了伞下,落在男人的肩上,在浅色的布料上晕出点点水渍,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虚虚地遮在祁商的肩头,另一只手又去跟着扶正伞的位置。
这样的动作看上去就像霍佑晴主动拥抱了对方,可臂弯之内却无实际接触。
女人做完这些,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缓缓地放下手,轻声道:“你……你淋到雨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