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各司其职地准备着。
宫御抱她起来,到榻上。
“那今日娘子可要耍赖?”
“什么耍赖啊,”她不高兴了,“我哪有耍过赖嘛,你那么厉害,不过是让你让我一下,怎么就算耍赖呢。”
宫御被她逗笑,“好好好,是吾心甘情愿让着我们贵妃娘子。”
兮月给他递了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小小的桌案被挪到中间,棋盘端端正正放好,应宿与星兰一黑一白,将开局的棋子挨个儿摆好。
兮月拄着脑袋,随便先下了一子。
而后,宫御想了几息,方落下一子。
与臣子下棋,陛下下一步算九步,是为了赢。
与咱们贵妃下棋呢,有时也是下一步算九步,却是为了不让自个儿赢得太快。
大多数时候,后者对陛下的考验更甚。
因着兮月娘子下棋很是有自知之明,可又不太多。
只够她知道自个儿是下不过陛下的,却很不乐意只下几步就开始下一盘。
输的太快或太慢都不高兴,把准这个度,就够难为人的了。
偏宫御乐在其中。
另,同是下棋,兮月的兴趣点也每一回都不同。
今日正好,她就是想让棋子在棋盘上摆得整整齐齐。
落不过十子,他便看出来了。
“下这儿。”他拦住她,点点另一个地方。
她略加思索,落子,抬眸笑得眉眼弯弯。
抬手浅浅作揖,“多谢陛下。”
“娘子客气了。”他亦配合抬手回礼。
又落几子,她忽道:“陛下越来越厉害了。”
“嗯?”他落子,抬手一个请的手势。
兮月歪歪脑袋,“因为陛下下的地方,基本都是我希望你下的地方啊。”
“那……多谢娘子夸奖?”
他干脆伸手拿一颗白子,替她下了,问:“这可是娘子想下的地方?”
她很夸张地点点头,拍手称赞,“分毫不差!不愧是陛下。”
一子接一子,每一步他都落得合她的心意。
最后望着整整齐齐黑白交错的棋盘,她甜蜜地烦恼,“这可怎么办呢,都不想收起来了。”
他可不觉得这是问题,“就这样一直摆着又何妨?”
“可咱们一直都用的这副棋啊,下回怎么办?”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日再挑一副,说不准更喜欢呢。”
她转了转眼睛,“也是。”
挪过去扑到他身上,很响地亲了他一口,笑得张扬肆意,“陛下也太聪明了!”
可她的每一日,甚至每一个时辰过得都像抓阄,大多数是不好,偶有身子爽利的时候,是上天垂怜。
约定明日,可她的明日,从睁眼起,世界便是模糊的,旋转个不停。
不住的咳嗽,持续的干呕,灵魂出走般遍布钝感,他唤十句,她都应不了一句。
意识浮浮沉沉,有时她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可偶有感知外界略微清晰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埋在她肩膀,湿了衣衫的,是他的泪水。
他在哭。
心一下敏感地缩了起来,闷闷地痛。
灵魂像漂浮在巨浪滔天的海,被浪压下去,偶尔卷起露出水面,只有一瞬。
只够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想让他别哭了。
执念里,浪花都是翅膀,是拥抱他的模样。
可又一个巨浪卷起压下,她只能不甘不愿沉进深海。
暗无天日。
也幸亏是这样的时日,难熬的冬日在时不时的昏睡中短了不少。
她总觉着才入冬没多久,就听身边的人说要为年节做准备了。
她体质再不好,手上的伤好得再慢,现在结痂也快脱落了,她转而忧心忡忡伤口处明显深很多的肤色。
“陛下。”她趴在桌上,看着自个儿的手背,扬声唤他。
宫御听见,也不管手底下半个字还没写完,放下笔走到她身边。
她察觉他要伸手搂她,自然而然歪头靠过去。
他看一眼就知道,“又在想手会不会留疤?”
兮月摇了摇头,“我在想年节时它会不会还在。”
他下巴抵上她的头顶,一只手抚她的侧脸,熨帖又窝心的姿势。
心里认真为她计算,“年节尚有大半个月,到时怎么也都好了。”
兮月点点头,单手环他的腰,腰侧的衣服被她抓起来捏成一团。头贴着他蹭了蹭。
他一下一下抚她的发,“不舒服了?”
“也不是,”她叹口气,“就觉得眼睛酸酸胀胀的,也提不起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