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七郎来了。”喻春通报道。
榕夏扶起裴阙音,裴阙音在铜镜前再度打量了番今日的妆容,抿了抿口脂,“我这般口脂有没有太浓了,还是再淡些好。”
说着,拿起手帕又拭去了些,裴阙音这才满意出门。
十二岁的林巍阁站在院子里,已经有了几分芝兰玉树的模样,看到裴阙音出来,正要兴奋,欲小跑上前,但很快想起自己身为世家郎君的礼仪,在原地停了下,收敛了快呲出大牙的唇角,这才趋步走到裴阙音面前,“给嫂嫂请安。”
裴阙音看得好笑,“怎的今天这么有礼仪起来了,我看着比你大哥还要好上不少。”
林巍阁害羞的拱了下肩膀,说是新请的老师教的,惹得婢仆们直笑。
“走吧,小心去迟了老师打你手心。”裴阙音点点林巍阁的肩膀,让榕夏帮哥儿拿书袋,不过林巍阁拒绝了。
距离嫁到林国公府也有半个月许,要说其他人几乎都是故识,唯独多认识了个小叔林巍阁。
她前头来林国公府走动,只与几个同龄的来往,林巍阁小她五岁,郎君们本就晚熟,更没什么话题。
没料想,前几日林巍阁发了热,作为长嫂的裴阙音前去探望,一来二往发现他聪慧非常,小小年纪书读的十分多,与她都能谈得有来有往。且裴阙音原有个早逝的弟弟,比她小上三岁,若是长到如今想来比林巍阁还要大上些,由是对着林巍阁更加疼惜。
林巍阁也喜好与这个能诗能赋的嫂子来往,虽裴阙音多次表示自己还是个更喜欢黄白之物的俗人,林巍阁却是一腔情愿认为嫂子是个大隐隐于市、表面好繁华其实清高至极的高人,与自己真正庸俗的长兄丝毫不一样,倒是让裴阙音听得面红耳赤。
基于此,林巍阁每每在外遇到高人雅士,总是要与裴阙音说上一说,话尾还要添上一句,我觉得他不如嫂子。
只是,近来却出了意外,林巍阁道父亲给他请了一个新老师,很是有文采涵养,裴阙音正含笑等着他说出那句经典的“不如我嫂”,结果林巍阁却深思了番,道,“这个老师的才气与嫂嫂不相上下,天下文采一石的话,老师四斗、嫂嫂四斗、我一斗,其余人一斗。”
裴阙音为他一本正经玩笑说要撕他嘴,教导道,“外面人若是听到你这样评价,只怕连带着连你也看轻,这样轻狂的玩笑话我们自己说说就好,说出去了倒像我们没见过什么人,自己认识几位就让这几位分了才。”
但不得不说,小叔林巍阁这般的玩笑话十分合裴阙音心意,她虽好慕黄白,却也想过自己若是郎君,定也要立一番基业,名扬四方。
只是说笑着,她对林巍阁新来的老师暗暗留了心,因林国公府普遍读书不行,林巍阁几乎成了长嫂主义者,还从未如此吹捧过一个人。故而林巍阁提出要让裴阙音送他一次上下学,裴阙音第一个就同意了。
倒是一大早被吵醒的林巍庭颇有意见,可待他终于从柔软床褥上挣扎起来要斥责没良心的早起人时,叔嫂二人早已走远,都已经快到了林国公府内的学堂。
林巍阁作为国公幼子,有去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不过还有许多旁枝子弟只能在家中学堂读书,因此公府内也会出面对外请些先生回来。
学堂与国子监对标,五日一休沐,今日是林巍阁国子监下学后开小灶读书,专门请了一个名士前来,只为林巍阁休沐日进行指点。
到之前,林巍阁调皮道,“嫂嫂你应该也知道他,这位老师的名气可响,是我父亲亲自请来的,平日里都不需来,五日来一次,束脩给的还是其他先生的两倍。”
裴阙音更是好奇,学堂的门是大开着的,她先几步往里一探。
只见那人便装打扮,羽扇纶巾坐在案前,想来应当是在备课。可是即便如此,周身依旧光华万千,气质盈盈玉润,听到有人进来,含笑抬头,似是照亮了整间屋子。
虽然,看见来人的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裴阙音同样面色微僵,转身就想走,怎奈何小叔子就在身后,挡了她的去路。
糟心小叔子在后头一拍脑袋,道,“瞧我给忘了,嫂嫂家还和他有些渊源,婚宴上宣宁侯世叔还说过老师与裴三姐姐定了婚。”
“嫂嫂应该与我老师认识吧,近来名满京都的新科状元,是不是你们闺中也都常有议论的,我几个堂妹都可追慕他了,只是可惜岁数太小,说日后嫁郎君就要嫁老师这样的。”林巍阁自看到沈安泽起就极其兴奋,压着声与裴阙音说个不停,奈何仆从在外头,学堂内只有他们三人,空空旷旷,什么连个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楚。
裴阙音只想将这倒霉孩子往前一推走了算了,偏她还应了说要替他问问夫子对他的印象,还要与着新老师比上一比,看谁是林国公府内最有才气之人。
可,可她一直以为新老师是个德高望重年至花甲的老人,怎是……
沈安泽不愧林巍阁的夸赞,十分有礼的表示了自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