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走近。
“再近些。”
肚子已经贴着桌子边了。
一股非常诡异的味道拂过她的脸颊,她本能地往后一缩。
“手。”
她的右手被一支冰冷干枯的男人的手抓住。从穿越以来,她极度反感被钳制住手腕的感觉。
她压抑着抽出手的冲动,等男人把脉。
男人握住手腕,很快就放开,开始喃喃自语。
小晚辨别着,不是佛经,也不是急急如律令之类的符咒……似乎又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嗯?”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哦,请教神医,我的病可有的医?”
到底是肿瘤患者,总对治病抱有一线希望,无论对方看起来多么不靠谱。
“船到桥到自然直。”
“那……是有的医还是没的医?”
对方兀自念念有词,再不搭理她。
有人像得到信号一样,打开房门,扯着她的袖子,就把她带了出来。
一个裹着头巾的年轻人,指着院内的炉子,那边去领药。
“在这里喝?”
“神医的药有不传的秘方。此处饮用才有效。”
“……要……钱吗?”
“五百钱。”
“我……,可以赊欠吗?”
“行善积德,天师训诫。”
“可以?”
“不行。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看你是有缘人,天师赠送给你此符,可暂保你平安。一月过后,还是要尽快来找天师。不然性命忧矣。”
年轻人递给她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上面画满了红色朱砂符号。说完,掉头去引导别的病人了。
小晚被晾在院内,周围的病人即刻围了上去。很多人端着碗,等待煎药。
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碗,居然伤心地大哭起来。
“这可是我的全部积蓄呀!”
裹着头巾的小伙子,围了上去,好言安慰,送上一碗药,那人涕泗横流。
“谢天师救命之恩呀!”
“谢天师救命之恩!”
声音此起彼伏,渐渐形成宏大的声浪,一浪接一浪,越来越疯狂,把更多的人裹挟其中。
小晚怀着没钱的羞愧和内疚和惋惜,走出院门。
门口一阵寒风刮过,她的羞愧、惋惜、绝望立刻被吹得无影无踪了,理智回到她的大脑里。
她不敢回头,声怕自己又被裹挟回去。
她紧跑几步,扭头看见轿子还停在院门口。
她一跺脚,一咬牙,跑到轿子跟前。
“站住!什么人!”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从旁边闪了出来,喝道。
“我……我想跟……十……他……说几句话。”
“我家少爷跟你有何话讲?速速离去。”
少爷?13床运气真不错。
“嗯,我想跟你家少爷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去去去,我家少爷岂是尔等攀附得上的。快走!不然,我喊家丁了。”
“别,别,别。”
好人真是不能做。算了,转告他也一样的。
“我马上就走。我只有一句话,请记得一定一定转告你家少爷,里边的天师神医是骗子,不可信。”
白面书生脸立刻变得更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又立刻板上脸。
“不用谢我。后会有期。”
她一边挠着昨天遗留的红斑,一边扬长而去。
白面书生对着她的背影,蔑视地说了句。
“不知死活。”
“什么人?”帘内人发问,声音像一池平静的湖水。
“启禀少爷,一不知所谓的女子说了几句疯话而已,不必计较。”
“药还要等多久?”
“少爷放心,添福已经去端了。即刻就会轮到您的。这次,少爷一定能药到病除。”
帘内人没有说话。白面书生似乎听到了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刚才,那个女子似乎说……”
“什么疯话,少爷万万不可当真。天师拯救百姓无数,各地州郡府县都有人得救。刚才的女子定是没有银钱买药,出语污蔑。”
帘内的少爷不再吭声。
白面书生看着小晚远去的方向,想到幸好她是在院外大放厥词,要是在院内这么说,定被人拿住打死了。
一阵寒风刮过,卷起院外院内的落叶,拍打在灰白的墙壁上、人们的粗布衣衫上和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