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谢赏？”白云司冷哼。
凌冽的嗓音混合虚弱的责问，偏驳的二重腔调刺激着照殿红紧绷的神经。
照殿红接过白云蛊，吞下腥味，发觉沙哑的声音竟来源自己，“谢两位白公子赏识，三日后我必交出满意的答案。”
鹿韭瘫软身子，浑身无力看着向东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还好有大善人玉条公子。”
白家二子，都是年少出名。出名的方式却大有不同。
白云司残暴无仁，二子白玉条温良恭贤。
若不是白家活不过三十，伴君多年，恐怖也落得个当年朝家的可悲下场。
“大哥？”白玉条看着大优的棋局，决堤泄洪，滚滚黄汤不可逆溃败，“怎么又输了，究竟是那一步走错了？”
“眼不观迹，过于焦躁。”白玉司一手一子，将下了半日的棋局复盘， “一步错，步步错，下次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小心引狼入室。”
“我送的是，驱狼吞虎之计。”白玉条摸着衣服绣上的金丝， “这里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恨不得扒皮抽筋，招哪个不是招，勾引哪个不是勾引。”
“凭国师几句话，你看两眼就敢指使人这么搞。” 白云司摇摇头，看着过分单纯的人，压低声音警告， “小心这条狼，打落你牙齿，还要你往肚里咽。”
“哪有？” 白玉条很明显不在乎棋局，反正自个出生到现在从未胜过，“只是看他有趣，我倒有种预感，假有时日，他自然会成为我最好的助力，胜你半子。”
“她们来自隐云。”白云司指出其中的弊害，“你这般将人随意，蛊在此处，扣在身边，引狼入室，用你所图。恨不得昭告那群老不死的，吃你骨头？”
“谁知道？谁会说？”白玉条一脸的不服，双手一摆，表示不想交谈，“我来这里还不是你的错！非要我感恩戴德恳求你们？”
“你不明白。”白云司握紧拳头，牙齿咯吱咯吱，内脏抽抽疼，“以后我们的身价性命可能都在你手上，现在你认个错，低个头求我们，往日自有我们求着你的时候。”
“那样最好不过！”谁都是不过是一枚棋子，他，白玉条，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威胁的机会“我还怕他们不知道我收了隐云国的皇室贵族，间谍细作！”
如他是，引狼入室，那倒是，心甘情愿。
“哼。”白云司一脸看傻子，眼前的二弟当真是过于溺爱，天真的很， “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话？”
“三日后，公堂见。”白玉条笑得开怀，轻嗅手上的气味，轻飘飘的芬香带着女孩儿的软香， “后会有期。”
白云司：......
冥冥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想国师的卦象，临行前的对话，以及家中嘱托。
白云司耐下性子，唤停车轿，叫来随行，“去、调查一下，刚才那位照殿红，跟朝家有过什么牵扯。”
片刻，白玉条冷下笑意，怎又会跟枯草化灰的朝家有什么关系，“朝家十二年早不死绝了吗？我可至今未曾忘记御赐朝辞红尸首制成的臭香。”
“如果有。”白云司挑眉，对上白玉条紧缩的瞳孔，听闻微颤的呼吸声，带有警告，一字一顿，“格、杀、勿、论！”
“够了！十二年你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又杀了多少人，朝家这么久，大哥还是过不去吗？”
白玉条抿下唇脂，马蹄淌过水塘，鲜血潺潺的画面响在耳边，“朝辞红就够你玩这么多年吗？她值得你记恨这么久，这么放不下，再打算把我搅合进去？拿这一点威胁我？”
“你可留意，她说得可是京城官话！”白云司恨铁不成钢，可无意与人争吵，气血憋得胸口发麻，“又有谁能一眼能看出白马玉佩，拿你白玉条身份行事，知我御史大人的身份！”
“她死了，死透了！灰还在你肚子里。” 烛光灼烧瘦高的轮廓，白玉条将伤疤揭开得淋漓尽致，火上浇油，“你亲自动的手，别妄想，她会原谅你。”
白玉条扭头看向天空繁星，柔光点在肤上的细绒毛，碎金的斑驳脸颊眨开无数晶莹碎珠。
“她不会来这个世上，更不会见你，就算投胎转世也巴不得躲你远远的，不再扎根开阳的土地！！！”
照殿红手握白玉蛊，眼眶红肿一圈，两行清泪就这么无声滚出，咽喉酸涩，“真该死！该死。”
这话不知触及到鹿韭的那根神经，一把扑进照殿红的怀里，“啊啊啊啊——”
鹿韭无数的拳头捶打照殿红胸口，口中叨念，连同照殿红深埋内心的一同宣泄而出，“该死！真的该死啊！怎么能这样，怎么敢这样！”
“他们可是姓白，姓白啊！食人的魔鬼白家。”
照殿红又怎么不知道，吃进肚子里的血泪，灼烧她贫瘠的灵魂。
就怪自己太过了解白家，太过不清楚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