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像市级医院,像乡镇的医院门诊。
占十方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小腿,身上没什么力气,但也不太痛了。睡过去之前,明明全身剧痛到几乎要撕裂的地步,难道……他已经死了?
占十方正准备下床去外头找人问问情况,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是女妖怪!
脱离险境之后,占十方已经失去了在山崖底视死如归的勇气。一看到姜翎,他就猛地弹回床上,用被子狠狠包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姜翎的目光。
“我救了你,你不必避我如蛇蝎。”姜翎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占十方这才扯下被子,露出两个眼睛。
姜翎斜倚在门边,她身上还穿着占十方的外套,或许是因为夜里在山间赶路,外套上添了数道划痕,领口袖间都沾了泥,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样子。
看起来是狼狈至极了,但姜翎一幅清冷淡漠的神情,仿佛外界的脏污都近不了她的身、入不了她的眼。
占十方这才想起,是她背着自己上山的。或许,也是她将自己送到医院的。
“谢谢。”
姜翎见他已经不害怕了,才走进病房,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她的身体向后仰着,牢牢靠在椅背上,姿态又随性又轻松。
“你们这里的医馆,很是不通人情。”
医馆?不通人情?
占十方只觉得头大,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哪里人?“
姜翎蹙眉片刻,说:“我乃司天监灵台君,姜翎。“
临安……只有古代人才会这么称呼杭州吧。占十方脸色煞白,拼命压下这个离谱的猜想。
“你生活在什么朝代?”
“大宋。”姜翎轻启双唇,说出这个已十分生疏的词。
占十方表情惊恐起来,尖叫正要破口而出,就被姜翎的一声“闭嘴”堵在喉咙里了。
占十方头皮发麻,一丝奇诡的感觉自心中升腾——为什么,他的喉舌会听她的话?
“我用秘术吊着你的命,如今我们血脉同源,心意相通。”姜翎的目光落在占十方的右手腕上。
占十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
“这是什么?”
“秘术凭据。”
打死占十方都不信,这种路边摊两块钱就能买到的红绳救了他的命:“我可以把它摘掉吗?”
“如果你想立即赴死的话。”
占十方自己也曾经历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现象,对于这些在常规科学范畴之外的事情,于他而言并不算十分惊奇,甚至还有一丝敬畏之心,况且事关自己的性命……
好吧,他选择相信。
占十方缩了缩脖子:“这很贵吧?”
姜翎垂下眼帘,没有作答。
占十方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姜翎看向窗外,许久才答:“知道,2010年。”
她又想起方才那个女医解释时的惊恐神情,好在最后也没有误会她是失心疯。
“你要不要考虑……你别介意,我是说,你如果不开心的话,可以问一问这个医院有没有精神科……”占十方怕她听不懂,又继续解释,“可能你只是错把以前看过的书当成自己的亲身经历了,我也看过很多类似的新闻……”
姜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这次不用姜翎下命令,占十方也闭嘴了。
那个被摔碎屏幕的手机,此刻正摆在病床的床头柜上,阳光投在它身上,每一道裂纹都变得更加夺目。
占十方如临大赦,一把捞过手机,捣鼓了半天,惊喜地发现还能开机,只是屏幕接触不太灵敏。
第一件事,先打电话给师父报平安。
“师父,我没事,昨天手机没电了。对,放心,等我安顿好再跟您联系。”
占十方一边与师父聊着天,一边用手机搜索“司天监”——
司天监,官署名,职能为掌管观察天文,并推算历法,元初掌天文历象的机构,设提点、监、少监、判官、教授、司天管勾等,辖天文、算历、三式、测验、漏刻诸科。元初因金制,立司天台,隶秘书监。
占十方手一抖,朝姜翎看去。
她已经走到了窗户边,整个人单薄白皙,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奇异的光影,仿佛随时都能让她消散。
“等师父联系杭州的朋友,先给你安排个地方休息,你休息好了再回来,好不好?十方?十方?你没事吧?”电话那头,师父的声音透着担心。
“师父,你放心,我没事。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挂了,回头再给您打过去。”
占十方双手攥着手机,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心怦怦直跳。
“你很紧张?”姜翎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