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中受了惊,又听青元说了从前的那些事,所以好奇想看看惊鸿仙子。
我很感谢他想到了这样的缘由,我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思才能真正掩于唇齿。
我原以为他要生气,他却说惊鸿仙子不是什么辛密,不必偷偷打听,更无需惊奇。
我愣了许久,忽而明白,他从未觉得那段过往是为不耻,更不曾将她放下。
他只是在这孤寂而漫长的年岁中,日复一日地想着她。
我依然向他请罪,拼命忍住了眼泪。
第二日,青元离开了寒云山,他没同我告别,只言片语也未留下。
我有些气恼,但见他昨日受伤模样,想着他应当是回天宫养伤去了。
他不知何时将那盏送我的兔子花灯挂在了我苑前的树上,我抬头看了许久,朋友一场,这竟是唯一的念想。
日后我总有去天宫的机会,大约还能碰见他,到时候再讨伐他的不告而别。
我情伤了几日,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逼着自己收了心思,安分守己的伺候着云疏上仙。
云疏上仙依然将日子过的波澜不惊,总是一人坐在亭中饮茶,一坐便是一日。
这些年,他都是如此,一人对弈,一人饮茶,似从不觉得无趣。
可是,他分明很孤寂。
我坐在台阶上远远看着,忍不住想,若是那位惊鸿仙子还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约,又是一段佳话吧。
这样寂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这一日天宫来了使者,捧着请柬,请云疏上仙去赴宴。
前来的,还有一位流音上仙。
我安静的奉茶,听见她眼眶泛红求云疏上仙去赴宴,却被冷冷拒绝。
她大约觉得脸上无光,将我支了出去。
我刚走到苑门口,便听到她不甘地问云疏上仙,为何就是放不下花颜。
花颜,大概就是惊鸿仙子的名讳了。
两人并未聊多久,我原以为云疏上仙真的不会去赴宴,但流音上仙走后,他同我说,三日后会去天宫。
他让我安生待在这里,谁来也不见。
我想随他而去,可云疏上仙说天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很是无趣。
我只得作罢,好好守着这寒云山。
云疏上仙下了山,我连茶也不必煮了,便翻出青元给我的话本来看。
我又看到那上仙与魔女的故事,忽而惊觉,青元原来在那时便告诉了我云疏上仙与惊鸿仙子的情缘。
他或许早早察觉我对云疏上仙动了心,如此隐晦的来提醒我。
我苦笑,难得青元也会有婉约的心思。
我坐在树下看书,昏昏欲睡之际,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花照,小花照……”
我揉着眼睛看去,竟是青元来了。
他的旧伤似乎还没好,又像是添了新伤,衣裳上沾了血迹,脚步不稳。
我惊呼出声,青元却抓紧我的手便往外走,他说云疏上仙在天宫出了事,伤重难行,天宫派了天兵来绞寒云山。
他要带我离开。
听闻云疏上仙受伤了,我心里惶恐不安,一直追问他的伤势,急的掉眼泪。
若是他此行不能再回来,我又怎能苟活。
他叫我好好守着这里,不能离开。
青元大概没想到我如此执拗,脸上浮现气恼之色,忽而朝我朝我拍了一掌。
我痛的皱起眉。
昏迷过去前一刹,我看见他脸色发白的接住了我,神色复杂又痛苦。
再醒过来,我身处于富丽堂皇的大殿,眼前站着不少神仙,手持刀剑,运气仙力,皆指向一人。云疏上仙。
白衣出尘,负手而立。
我满目惊惶,云疏上仙见我醒了,眉心微动,唤我过去。
然而我才起身,却被人以长剑架住了颈脖,那剑上寒光乍现,仙力逼人。
这人声音冰冷,“别动。”
我身体一僵,错愕不已,青元?!
殿中高位上一神仙细细打量了我,嘲讽一笑,“楚容上仙,就这模样,当真是惊鸿仙子?”
“她身上有魔族气息,又是两万年前出现在寒云山。”青元,也就是所谓的楚容上仙说道,“云疏上仙以这印记封了她的记忆和容貌,偷偷藏在身边。”
我从未听过这样荒唐的话,可不容我反驳,他列出许多证据。
譬如我云疏上仙给我清心凝神的书,怕我魔性大发乱了心神。
再譬如我在幻境中听见召魔音失了神,与当年惊鸿仙子一般,险些发狂。
我这才惊觉,那日的幻境并非什么魔族伤人,原是青元故意试探我。
难怪他想为我疗伤,难怪他怂恿我下山。
朋友一场,他竟然这样疑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