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却被华夭夭在楼梯上叫住。华夭夭笑意嘲讽:“裴公子当真是狠得下心。”
裴少膺神色一凛:“在下不知姑娘何意。江姑娘还等着在下,恕不奉陪。”
华夭夭笑道:“我在旁冷眼瞧着,你对她倒很是有几分真心,令我好生羡慕。只是你这真心须用一双眼睛来换,也太昂贵了些。”
裴少膺面无表情:“姑娘此言,我竟听不明白。”
华夭夭缓缓走到他身边,轻勾唇角,笑意深长:“第四次……再有三次,她便再见不到光明。如此狡猾有趣的小丫头,就这么变成个明眼瞎子,当真可惜。”
裴少膺脸色瞬间苍白,强作镇定:“我为医者,自然要尽力医治。”说罢,他抬腿欲走。
华夭夭笑起来:“医治?你若轻易能解芜光散之毒,岂不是砸了我曼陀郡主的招牌?我本以为你要芜光散是为了向陆长离报你吴家满门血仇,没想到你竟用在这丫头身上。”
裴少膺停住脚步,声音里凝滞着痛苦:“这是她欠我的……”
华夭夭靠近他耳边,轻声道:“芜光散解药就在我手中。你若后悔了,如今尚有弥补的余地。她如今服下了我的九鸩丸,体内毒性冲撞,芜光散药性只怕会有变数。”
华夭夭转身翩然上楼去了,独留裴少膺呆立在原地。他爱上的女子,偏是害死他满门的帮凶。若非她多事收留陆长离,又怎会有他们吴家灭门之祸?
可他终究下不去手。他恨她,所以当初给她下芜光散,想要她为无心之恶做些偿还。可他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爱意,只要她愿意随他回江城山中隐居,他可以余生做她的眼睛,护她一世安乐,再不提过往。况且他还有寒山菊的花种在手,凭他一身本事,制出寒山菊的解药或许也非难事。
谁能想到,华夭夭突然出现,还逼着江流春吃了九鸩丸。如今她体内芜光散、九鸩丸两种奇毒彼此冲撞,纵然华夭夭最后如约给她服下九鸩丸的解药,芜光散之寒毒却会变得更难医治。到时,江流春性命是否无虞,神仙也难知。
他抬头看向华夭夭所在的房间。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不知这解药,要用什么来换?
刑部大牢门口,有一男一女正与狱卒僵持。
那年轻男子衣锦穿罗,一副豪奢公子打扮,正呵斥牢头:“同为云州军统领,陆长离审得,我为何审不得?你这狗才莫不是狗眼看人低,觉得我汾阳王府比永恩侯府低一等?”
牢头拱手道:“世子爷容禀。那女犯是陆小侯爷押进来的,曾再三叮嘱事涉机密,不可经他人手。世子爷吩咐,小人实不敢从命。”
男子身侧立了个带风帽的美貌女子,见二人僵持,便轻轻扯了扯那男子的衣袖,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语,姿态柔婉如情话呢喃。牢头身后的小狱卒都看得呆了。
那男子听了,神色一震,对牢头喝道:“你明知那女犯是北夏细作,竟还多番拦阻,妨碍本王问话!难不成你与那女犯是一伙的?”
这话就说得重了。两个小狱卒忍不住凑上前低声道:“头儿,这通敌的罪名咱们哥儿几个可担不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的人,何必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如顺了他的意思,再赶着去给陆小侯爷报个信。”
牢头眉头皱得死紧,本不愿松口,又转念一想,汾阳王世子齐承修到底是皇帝的亲侄儿,自己哪里开罪得起,只得退让:“小人遵命。世子里面请。”
齐承修跋扈地瞪了牢头一眼,啐道:“没眼色的东西,如今天下姓什么,难道还要本王告诉你么?”
那女子柔声道:“世子与他啰嗦什么,还是早些进去的好,此处正当风口,奴身上只觉得冷呢。”
齐承修见女子容态娇妍,忍不住俯下身将她风帽取下,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小妖精,在台子上作剑舞时英姿飒爽,背过人去却如娇软的小猫团儿一般粘人,让本王如何不喜欢?”
这对男女相拥着走进大牢,如此浓情蜜意,与大牢肃杀阴沉之气毫不搭边。牢头看着这二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对身旁狱卒道:“还不快去永恩侯府报信!这一对荒唐人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那狱卒只立着不动,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两眼发直:“这不是红香楼的头牌剑兰姑娘么?我以前远远瞧过她的剑舞,又凌厉又冷艳,没想到傍上小王爷之后竟是这般小鸟依人……”
牢头咬着牙,一脚狠狠往那小卒子屁股上踹去:“看什么看!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