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的三生池一样。荧光微弱地映在古铜色的拱形穹顶上,像是模糊的夜空。
图书馆里没什么人,只有角落里有几个青年在翻着图书。他们见魏亭进来,偏过头小声议论起来,眼神里带有嘲讽的意味。
魏亭没有理会他们,向右前方走去。
庄屿咽了咽口水,跟上了他。
他们正向一个木质长桌走去。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营业中”。桌角杂乱地摆放着几本书籍,以及一副吃剩的碗筷。
一个圆滚滚的人正在桌子后面打盹。他仰在躺椅上,翻开的书盖着他的脸,却遮挡不住轰鸣般的打鼾声。
魏亭敲了敲桌子:“小酸与。”
酸雨?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座椅上的人却震醒了。他胡乱地拿开了头上的书,下意识地回应:“酸与,酸与!”
庄屿倒抽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他站起身只到自己的腰部,也不是因为他的声调细高,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而是——
他长着六只眼睛。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酸、酸与,”她吃力地说,“《山海经》里的那个酸与?”
“酸与是我父亲,”他用尖尖细细的声音回答着,“我是小酸与。酸与,酸与!”
最后的那两声,声调格外奇怪,倒像是不受控制发出的鸣叫。她努力回忆着有关酸与的描述。
酸与,鸟身蛇尾,四翼、六目、三足。
这种异兽出现在哪里,似乎就意味着将发生令人惊恐之事,而它发出的叫声就是自己的名字。
小时候她在家里闲来无事,最喜欢读《山海经》,可是谁能想到,书中的异兽竟然真的存在!
如果不是一切都如此清晰真实,她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魔幻的事件在这一天之内接踵而至,彻底冲破了她心里的防线,像堤坝在巨浪下坍塌。她木讷地想着,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自己大概都不会再吃惊了。
“咦,魏亭?”他看清来者之后,六只眼睛同时眯了眯,“你来做什么?”
面对他略带挑衅的语气,魏亭只是淡淡地说:“我怀疑她是从千门殿逃出来的,查一下吧。”
小酸与愣了愣,接着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怎么可能?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基地了?”
“偶然碰到,顺便送过来而已。”他说。
庄屿想起他半夜敲阳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说得可真够轻描淡写的。
旁边那几个人放下了手中的图书,也走过来围观。
为首的男子人高马大,梳着大背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双臂交叉,趾高气扬地说:
“魏少爷,八百年不回来一次,一上来就质疑基地的监管,太不给面子了吧?”
魏亭没有回头看他:“你想多了,马城予,我比你更不想插手基地的事。”
马城予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所有人都在外面拼命呢,你倒好,不愧是少爷,日子过得真叫个悠闲。”
他旁边的几个人咧嘴笑着,只有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皱了一下眉。
少爷吗?看着两人火药味逐渐加浓,庄屿不由得后退一步。
魏亭终于转过身来。他那双眼睛微微下垂,总像是睁着惺忪睡眼,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而不去前线帮忙?”
“你——”
马城予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鼻孔张大,忽然又冷笑道:“要我说,你就是那个叛徒。”
“差不多得了。”戴眼镜的女生插了一嘴。旁边的人笑容凝住了,似乎也觉得他说得有点过分。
什么叛徒?庄屿听得一脸茫然。
“都闭嘴,闭嘴!”小酸与跳下椅子,绕过桌子跑到他们面前。
他面色涨红,嗓音尖利,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黑烟:“图书馆里禁止争吵打闹!”
魏亭的反应倒是很平静。他没有反驳马城予,而是告诉小酸与:
“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今天碰到一个没有影子的人,大概是书魂,查一下吧。”
“果真吗?”小酸与突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她。
图书馆内灯光昏暗,并不好分辨她的影子。
在庄屿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他鼓起腮帮子,向手心吐出一簇火苗。
她怔住了,任凭小酸与抬起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中的火光照在了她的手背,滚烫的气息令她缩了缩。
众人盯着地上映出的透亮光圈,证据确凿无疑。
他的六只眼睛眨了眨,然后同时瞪大了,眼白几乎填满了整张脸。
“不得了,不得了,有人逃出来啦!酸与,酸与!”
“你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