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恶,徒增贪念!”
余中君不理会他,只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哑着声音道:“……你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
殇深冥不说话。
“人心险恶……”余中君把这四个字念得慢到仿佛在嘴里嚼。“人心险恶人心险恶,你只会念叨这句话!我真是好奇,那些把你奉作英雄,奉作信仰的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让你这么的厌恶唾骂?”
“什么英雄?”
“我还就告诉你,我今日非得救她们!”余中君抽开手,“我不像你,没有半点人该有的温情,冷冰冰的只知道指着人说恶心。我有爱的人,我也有人爱。说到底,我救与不救,杀与不杀,全凭我自己心情!管什么人心险恶还是人性本善!”
殇深冥还是沉默,只在他语句间眸光偶尔闪动一下,就再无反应。一直到他发泄似的把这一长串话说完,他才轻轻地点点头。
“嗯……你救吧。想救就救吧。”话说完,就黯着神色离开了,和出现的时候一样无影无踪。
余中君没多在意他举止的奇怪,只是自顾自地开始救人。
他用生术把殇家的人一个个地救回来,又用了能操控梦境的孟术把今晚的一切都写作了迷蒙又虚假的梦。他处理干净尸体,扫净了惊落的满院落花,就顶着已然微明的天光站在殇若门前开始等。
人心是险恶,但人性本善。
起码有一个人是。
那人开了门。
“余中君。”殇若笑着看着他,“怎么傻站在那动也不动?”
一如旧时。
余中君看着她的脸,恍恍惚惚觉得昨夜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可他背在身后的手的指腹上还有一抹干褐的红。
“我要走了殇若。”他还是说。
余中君回了那处已经被叫做流光境的秘境,他连天境都没来得及上,就被龙霰峥他们挡在了天梯下。
那些天兵一拥而上,数把刀剑全都穿过他的身体,那些人竟就这样握着剑不动了。刀剑架着血肉,就这样生生把余中君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用那个杀了很多人的死术来杀了我对吗?”
“先别急。”他一抬手,有人把殇若押了上来。
他早就想对殇若下手了,不管余中君离不离开漓洲城。
“……还敢用吗?”
龙霰峥留给他们彼此的唯一体面大概就是殇若眼上蒙的布。
她看不见爱人身上的血迹与脏污,世人也免于看见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到底背负了多少邪恶的罪孽。
余中君想,其实龙霰峥还是算漏了的。
他会死术,也会生术,大可以用过死术把所有人全都杀干净后再去救殇若,就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但余中君本就不打算用。
不想让殇若看见自己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身上背了很多人命的脏人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原因其实是——他对这个术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控制不了死术的实施范围,甚至不能保证它能否成功实施。
这个术法太奇绝了。
奇绝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上次夜里是他阴差阳错用了出来,事后离开漓洲城后任他再尝试都未能成功。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呢?
回流光境的路上他无力又绝望,或许这是上天在告诉他,到了该赎罪的时候了。那些血污的人命,那些挣扎的哭喊,他该还了。
他不是被上天选中眷顾的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他是被丢到这世上来的小孩,大闹了一通,也该走了。
余中君长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被威胁无法使用死术的无能为力。
“我们做个约定吧。”他说。
“我可以把生术和死术的方法全都告诉你。”
他有半句话没说:至于能不能学会就跟他没关系了。
“我只要死术。”龙霰峥似乎觉得他的话可笑,“朕从不救人的。”
余中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笑:“好。”
他给予所有神明不被平常器具所伤的生命。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知道天帝高高在上的权威与欲望需要满足,为了制衡,迟早会有能弑神的神器诞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贵为天帝,则会和我一样,近乎永生。”
“近乎?”察觉到他的用词,龙霰峥挑了挑眉。
余中君被刀剑穿着跪坐在地上低笑,他一笑,身体一抖,血就不受控制的又从各个伤口渗出来,惨不忍睹。可他还在笑,甚至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他突然幻化出把剑在身前,就在他的脚边。
龙霰峥面色一变,但眼睛又扫到余中君被刀剑架着身体,只能扯着血肉堪堪摸到剑刃,便又放了心。
“……我用我的血肉做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