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呢?会爱上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并心甘情愿地与她厮守一生吗?
不会。若换作他,也一定会作出跟她相似的决定。
可他不愿意承认。
那毕竟没有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现在只想自私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也不让她离开。
跟她分开的这一年来,尽管她近在咫尺,却是想见而不能见,心里明明怨她恨她,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思念她。
他的人生因为有了她才觉得圆满,生命有了她才变得真正的有意义。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撇开脸不再去看她惹人心疼的泪脸,“恨只恨你我生在这样的动乱年代,又生在两个敌对的国家。我身为先帝的直系子嗣,有责任和义务保卫大金江山,为国家利益奉献一切。我有心护你,却不得不受国家大义所束缚。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等她再说什么而转身出了去。
赵莞呆坐在床上,他的话回绕在耳边久久散不去。
他说的对,恨只恨他们生不逢时。
她也理解他为他的国家而所做的一切,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
他的鸿图大业是建立在大宋的毁灭之上的。
金军在攻入扬州时,赵构在扬州的行在已是空空如也。果然如他们料想的一样,赵构又跑了。
兀术带着人进入行在内部一阵搜罗,居然搜出一大堆意想不到的东西,其中包括天子的仪仗、冠冕、龙袍等等。
更让赵莞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神位都被丢弃在了行在里。
可以想象赵构一行人仓皇到了何种程度。
兀术拿起宋太·祖的神位递到她面前,“这个还是给你吧。”
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似在嘲笑她有这么个不孝的兄长。为了自己逃命,居然连祖先的牌位都不要了。
她有些木讷地双手接过那神位,恭敬地紧抱在胸前,眼里又禁不住浮上一层水气。
如果说以前她对九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现在那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也彻底被这当头的冷水浇灭了。
金军在扬州停顿了好些时日而未去追击已经逃往临安的赵构,他们对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的扬州流连不已,万万没想到这江南腹地竟比中原还要富庶繁华,简直让他们大开眼界。
从扬州到临安有长江天险阻隔,兀术欲从采石渡江,却因采石江面辽阔而凶险再加受到宋军的奋力拦截,而连续几日未能成功渡过。
在侦测探查数日后,最终决定改从西南方的马家渡过江。
“禀四太子,此时驻守建康的为江淮宣抚使杜充。当初东京留守宗泽死后,便由他接任了宗泽的留守之位。但此人根本不能跟宗泽相提并论,我们还未入东京时,他便带着手下的人南逃至此,将中原之地全数放弃,纯属一个胆小无能之辈。但杜充军乃宋朝主力,据说底下的军队共有六万余人,若要攻下建康,可能还得费一番心思。”
“有这样贪生怕死的统帅,就算是宋朝主力,拿下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等着看吧,建康府很快将成为我大金的囊中物。”
“还有一个问题。若我们要从马家渡渡江,就得需要大量的船只。现在我们差不多有近六万人,还有一万多匹战马,收集船只是个大问题。
这长江天险高深莫测,我们自己的人不识水性,宋朝的那些降兵降将又恐他们生变,这长江比黄河淮水还要大很多,万一驻守南岸的宋军与这些降军里应外合,在我们渡江之时攻击我们,到时我军处在一望无际的水面恐对我军十分不利。”
“的确是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防 。但行军作战重在士气,赵构如今被我们追得如一只落水狗似的,皇帝狼狈到这种地步,他们那些人估计也没什么雄心站起来反抗。
从现在开始,严密防守这些降兵降将,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入与外界接洽。至于船只的问题……
让细作放出风声,就说我军兵疲马乏,北人还闹湿热症,现在已是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四太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哼,我即能轻易渡过黄河与淮河,这长江也自然不在话下。”
站在内帐里的赵莞将他们的一字一句清楚地听在耳里。
类似于这样的军情形势她已经从他们每日的商议中听得太多了。
她轻抚着宋太·祖的神位,若太·祖有灵,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毁于一旦,定不得瞑目吧。
几日后,长江南北两岸都在相传金军乃北人不习江南气候,军中人心惶惶,无心再继续追击大宋天子赵构。
驻守南岸的杜充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地调拨了两万余人从南岸乘船迅速渡过长江直逼北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