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出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想要回头,又是隔着雨帘,院子里有许多梨树和芭蕉叶。
孟究看到了母亲,她并未去阿窈的房间,也未离开,还站在原处,微微低着头,身边的连翘姑姑守在她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孟究收回目光,他知道母亲有多看重这场考试,可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写信和他说自己命悬一线。
他怎能不去。
孟究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决定是他自己做的。
若他昨日没要去找阿窈,阿窈会死的。若不是他带了医师,若不是他闯了进去,他的妹妹就孤零零地病死在一个偏僻的庄子了。到时候再怎么懊恼,再怎么悲恸,都是虚的,都是假的。
孟究根本没有思索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权衡利弊,他知道母亲对他的学业有多看重,可秋闱每三年便有一场,阿窈的命不一样,只有一条。阿窈在乡下的庄子待了半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若是自己对家中的事多半分用心,阿窈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定会让母亲失望,可母亲的失望压不住自己妹妹的命,若是当时真的权衡了,他也会让母亲失望。
虽然现在想来,事情还有蹊跷,但万幸他去找了阿窈。
他都想好如何宽慰母亲了,他会跪祠堂,他会和母亲说他现在还年轻不过是十四岁,天底下有那么多读书人,他虽对自己的才学有自信,可还是太年轻了,这次秋闱也未必中举,再多读三年书为自己长长学问,也未必不是好事。
只盼着母亲心中能畅快些,也盼着阿窈早日康复。
孟窈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滴米未进,身子发冷发热,几次生死未卜。
孟泽青在处理秋闱事宜,分身乏术。柳扶眉守在孟窈身边几近不眠不休,胆战心惊。
整整三日,她的病况才稍微稳定。
孟窈一睁开眼睛并看到了柳扶眉,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想要出声叫一声,可是昏迷太久,嗓子已经沙哑几近发不了声。
柳扶眉见她醒了,当即喜极而泣,泪眼朦胧道:“阿窈醒了,醒了就好,可饿了,渴了?姨娘这就让人做些吃食过来。”
又见她想要说话,柳扶眉连忙道:“你昏迷了三日,未进吃食,现在身上没有气力,还是莫要说话了。”
孟容也守在屋内,见孟窈醒了,也是顺着柳扶眉的话说道:“是啊,姐姐你才醒,嗓子肯定干,我去为你拿水来。”
孟窈只是晃了会儿神,便反应了过来,她回府了。
孟容将杯子放在她的唇边,她坐在床上,微微低头便能喝到。
她昏迷了三天,现在才醒,如今听着姨娘和妹妹在她耳畔的关心,虽觉得有些喧闹但心中还是暖意熨帖。
“阿窈,你的身子现在可还好?”
孟窈听到姨娘问她,她怕姨娘担心,便微微点了点头。
柳扶眉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孟窈只觉得她的目光格外复杂,一时间看不明白也看不真切,她生着重病,现在整个身子差不多都垮了,没有气力深思。
“没事就好。”
孟窈听见柳扶眉一如既往轻柔温婉的声音,才见她眼下青痕,知她憔悴,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劝道:“姨娘辛苦了,我身边有小茴和木樨,您先去休息吧。”
柳扶眉带着孟容一起走的,孟容不想走,想要带着孟窈屋里陪她。
柳扶眉柔声道:“阿窈还要静养,你活泼好动,不要在这里扰了她,好不好?”
孟容现在才九岁,身量小,她抓着柳扶眉的衣袖,仰着头撒娇道:“姨娘,我不会吵到姐姐的,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姐姐现在生病了,一个人会很无聊的,我想在这里陪着姐姐。”
柳扶眉抓了抓衣袖,继续柔声劝道:“好了,不要打扰姐姐了,你哪里是安静的性子,我一走,你肯定又要和姐姐说好多杂事了,姐姐现在还没好,你不要浪费她的精力了,听姨娘的话。”
孟容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牵着柳扶眉的手走了。
两人走后,屋内安静了下来。
孟窈喝了一些粥水和汤药便又昏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孟泽青是在她入睡的时候回府的,孟窈醒来时,父母兄妹都来看过她,她的意识昏昏沉沉,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听见他们的牵挂和担心,没听几句,便藏不住眉眼中的疲惫之态了。
他们都在看着她,自然看出了她的疲惫,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嘱咐孟窈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又过了整整两日,孟窈才恢复些精神气。她这些日子,基本都在昏睡,根本没有气力思索事宜。
现在稍微好了些,她让小茴去将琐窗推开。孟窈向外面看了过去,外面的气息倒是潮湿干净,又瞥见外面的泥土有些湿软,随意开口问道:“这几天下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