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允了,又向那嬷嬷一招手,待那嬷嬷携容礼回至堂中,萧璃便道:“这是苏嬷嬷,日后便由她服侍大人。”
“见过展大人。”
“下官从前在府上也不曾有过服侍的人,公主不必……”
萧璃见展柔又要推脱,只按了按手道:“左不过是多一个人在身侧罢了,平日大人若无事,嬷嬷也只是做自己的事罢了。”
苏嬷嬷只又一揖,接过萧璃的话应道:“日后大人有何吩咐,遣老奴去做便是。”
展柔只应了一声,而后蹲下身向容礼一笑。
“容礼,日后你便跟着我念书可好?”
眼前的孩子虽依旧沉默,展柔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于是伸出手轻轻抚了他的额头。
“看来大人与这孩子当真是有缘。”萧璃在一旁笑道,“便是他父亲平日里都摸不得他的头呢。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二人了。”萧璃说着便带着另一个嬷嬷出了堂。
***
入夜,淮川侯府北堂。
萧璃轻摇团扇,向在一旁拨弄香灰的胡嬷嬷道:“德水居如何了?”
“回公主的话,小少爷用过晚膳后便睡下了。展大人在书房,苏嬷嬷一直在房外伺候着。”
“知道了。”
胡嬷嬷放下香匙,将香盒盖好后低声道:“公主将展大人留在府上岂不是又多了个麻烦?”
“她是个麻烦,却是个可以利用的麻烦。”萧璃托着团扇,以指尖轻抚,“原本她还能再逍遥些日子,可谁让她昨日帮了那丫头,那便怨不得我了。叫苏嬷嬷好生看着,别让她乱跑,特别是别让她与桓家的人见到。”
“老奴明白。”
“让你去请的人可请到了?”
“老奴已将请柬递去了,崔大人说明日会准时赴约。”
正说着,门外响起仆从的声音。
“老爷回来了。”
萧璃向胡嬷嬷一挥手:“你下去吧。”
上官闻进屋后向萧璃一拜:“微臣参见公主。”
“坐过来。”萧璃一指几榻,向上官闻道。
成亲这一月来,纵是在旁人眼中他这位新侯爷如何体面潇洒,可内里他与萧璃彼此皆知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侯府的里子仍归握在萧璃手中。平日回了府,他都是直接回书房歇下,这间正屋他是从来入不得的,故而方才那仆从请他往这里来时他便生了疑。
见上官闻只不挪步,萧璃便也不再理会,只又道:“我替容礼又寻了个先生,说来你们也算熟悉,便是你那旧日同僚,展柔。”
昨日的事已传遍京都,故而上官闻也知晓了展柔回京的消息,此时听来便也并未有多少惊诧,更何况凭着展柔的才学,容礼能得她教导,可算幸事。
“这可算是我替你办的好事儿?”
“公主大恩,微臣没齿难忘。”
萧璃却不将这般放在心上,只又道:“我最听不得这些虚话,要真念着我的恩,做些实在事才是要紧。”
“微臣愚钝,不解公主之意。”
“你既能问出这句话,便还不算愚钝。”萧璃起身缓步走到上官闻面前,轻声道,“春闱一案,当真与展柔无关?”
上官闻显然并未料到萧璃会有此一问,只陡然一顿,半晌才缓过神来,应道:“三司主事确已查明,展大人是清白的。”
“三司结案之论,我自是知道。我现在问的是,你们礼部可替她隐了罪?”
上官闻闻言直跪了下去,连声道:“春闱乃关乎国运之重,臣等岂敢于此事作伪。”
萧璃看着跪在面前的那人,冷声道:“只这一句便唬得你软了骨头,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有半分像了你父亲!”说着她便挥袖转身坐回榻上,“礼部自然不会替她隐罪,可三司之中有人却可替她脱罪,你可还听得明白?”
此言一出,上官闻便是想装糊涂也不能够了。
他俯身跪拜于那人裙角,低声嗫嚅:“可……”
“当年你高中解元,从秦州挣来京都,可惜却只是一时风光,往后这些年只在那礼部打转,你可知为何?不过你也算走运,我下嫁于你,图的也不过是你那礼部侍郎的身份。”
萧璃将那香炉中的灰烬又拨弄了一回,接着道:“我要做的事,谁都拦不得。你不依我,倒也不是不行,少了你,也不过多绕些路而已。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也可以,却不能不在意上官容礼的生死。他生来本就异于常人,倘或你死了,这世上怕也再无容他之所了。所以,你可想清楚,要不要帮我。”
“容礼……”
上官闻低声念着。
那是她留给他唯一的骨肉。
他将那小小一团拉扯至如今这般大,虽知那孩子先天不足,他却捧在手心,疼爱万分。
是啊,倘或自己死了,世间又怎能容得下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