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拍岸,却不是惊涛拍岸。这是那位不肯说出性命,也不承认是他师父的残疾乞丐教他的。
名为凤翥鹏翔。
重剑犹如巨鸟振翅,挥动间风卷云涌。
陆小凤只觉像是苍穹瞬间压了下来,几乎站立不住。他连忙闪避,衣袂飞扬间,刀气触碰袖口,衣袖当即破碎,狠狠砸在地上。连碎布尚能如此,可见剑之重。
“好。”陆小凤拍手叫好,丝毫不在意几乎碎了一半的袖子。
范一彪不见喜色,后退数步,再次挥剑。他心底清楚,这剑虽猛,不过是偶有感悟,以他的资质想要真正化为己用,还需多加练习。
陆小凤见他这般不骄不躁的模样,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继续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着他舞剑。
范一彪的剑威势更猛,激得落叶上下翻飞。树上的枫叶一半砸在了地上,另一半绕着剑飞舞在空中。离得他近的几支树枝已是空空荡荡,让人看的不由惋惜。
陆小凤暗叹一声。他虽不善重剑,但武学本就互通,挥剑难,收剑更难。若不能收放自如,只会白白损耗气力,难得大成。陆小凤微微摇头道:“这剑又太重了。举重若轻方能收放自如,你需记住你才是剑的主人,虽是身随剑动,但剑亦应随心动。”
范一彪身影一顿,看向陆小凤。他朦胧中也感觉有些不对,却想不通问题所在。此刻听了陆小凤的话,当即殷切地看了过去,问道:“可我的确是按照我想的那样挥的啊。到底如何才能举重若轻,如何才是剑随心动?”
陆小凤顿时语塞。每个人轻重的判断不同,心得所思所想更是各异,他如何解释明白?陆小凤想了想,摇头道:“如何轻如何重,又如何剑随心动,只能靠你自己悟了。”
范一彪没有回答,沉思许久,再度挥剑。他自认没那种悟性,与其浪费精力埋头苦思,不如在剑中慢慢领悟。只可惜此刻的他心有困惑,挥剑时再不复先前干脆顺滑,反而有几分迟钝生涩。
陆小凤负手而立看了许久,察觉范一彪一时间难以再有顿悟,又不忍心打扰他苦练,便悄然离开。左右无事,方才又消耗了一个时辰的体力,陆小凤顿觉有些困乏,干脆回屋睡觉。
这一觉睡得舒服。等他再度睁眼时,天色已黑。
既然醒了,便没有再睡的道理。陆小凤穿上鞋子,抬脚出门。
耳边树叶沙沙作响,微凉的夜风彻底吹散了白日的暑热。
陆小凤缓步走着,尽情感受着拂面微风送来的清凉。突然,耳边风声骤紧,破空声呼啸不绝,毫无停歇的预兆。陆小凤抬眼望去,只见月色下范一彪仍在舞剑。他突然想到了初见时,范一彪满脸络腮胡,完全看不出是少年的那副莽撞样子。如今,络腮胡没了,少年恢复了少年青涩的模样,但少年身上的莽劲依旧。那三分莽劲加上七分报仇的执念,竟化为了十分的痴气。
重剑继续挥舞,比白日顺畅了些,但精进不多。
陆小凤看了看,没有打扰,继续顺着廊道缓步而行。
一轮蛾眉月悬在天边。微风将本就晦暗的月色又吹淡了几分。有一抹白色从树枝缝隙中隐约透出。很熟悉的白色,可惜因这暗淡的月色,那抹白也灰暗了不少,犹如染上了一层灰。
陆小凤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时姑娘。”
时梦之没有理睬,依旧仰头望着那轮弯月。
“这月……”可惜月色实在晦暗无光,纵使陆小凤有心搭讪,也实在说不出一句夸赞的话。
“不好看。”时梦之简短三字做出了评价。
作为花了半宿在赏月上的人,说出这话十分奇怪。可若她本就不是在赏月,便说得通了。
“原来姑娘并非在赏月,而是同我一样,睡不着出来闲逛。随意寻了个方向看去,恰巧那边挂着一弯孤月。”
时梦之秀眉一挑,道:“不愧是陆小凤,果真如传闻中一般聪明。也真如传闻中一般爱管闲事,连旁人睡不睡的着也要来问上一句。”
“旁人我自是管不着,可见到姑娘,总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我讨厌登徒子,碰上他们便直接杀了。因为没必要与死人计较。”言语间,时梦之双眼寒光爆涨,杀气涌现,“阁下莫非也想成为下一个不用计较的人?”
陆小凤依旧嬉皮笑脸,道:“能被姑娘计较,我荣幸之至,何况还不用死。”
时梦之以往最是讨厌这种曲解人话的登徒子。但一想到背信弃义的苏申夜,她突然觉得这些一眼就被看穿意图的登徒子反而有几分可爱,不由嘴角微微弯起,杀意顿时散了。
“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我请你喝茶,你敢不敢来?”
陆小凤笑着反问:“为何不敢?”
双叶居有两处四个联排的屋子,时梦之的房间就在剩下的那处,单住着她一人,剩下三间都是空着。
时梦之领着陆小凤来到自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