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热得像一团火,脸却快要结冰,鼻子冻得通红,丝丝缕缕的疼起来,大把大把的汗从前额落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应崇看到鹿怀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学姐??”他跟同伴说了一声之后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汗水把她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垂在额前,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红,她跑了太久太久,耳朵里是低低的嗡鸣声,对于应崇的声音反应了好久才微微抬起头。
这是应崇见过的,最最狼狈的鹿怀诗,这个人倔强坚强得仿佛一棵野草,病得脸色煞白了依然能撑过一整天的课,做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赶来,没有迟到一分钟,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坚韧和不屈,好像没有什么能把她打倒,再来十倍的痛苦也不会让她脆弱分毫。
可是,这一刻,她抬起眸的那一瞬间。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底绽着泪花,一双眼睛通红通红,仿佛落入了绝望的深渊,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这个眼神,看得应崇的心生生一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忍不住在她额上探了探,“没事吧。”
她的额头冰凉冰凉,应崇再一看她的手,也都已经冻红了,十二月的天气,她还穿着春秋的单鞋,她刚刚出透一身的汗,难怪打着冷颤。
应崇咬了咬牙,四周望了望:“你在这等着我。”
鹿怀诗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应崇,心里的痛苦好像化作鼻涕和眼泪,不受她自己控制的往下流。
没一会儿,一个热腾腾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香味。
“握着,”应崇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绕过鹿怀诗的肩头将她整个裹住。
手冷了太久,骤然而来的热度灼得皮肤发疼,应崇的大衣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暖不由分说袭来,他拉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半蹲在她身前:“上来。”
鹿怀诗这才将将回神,一步步往后退,“不——”
“别废话。”应崇扯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刚好栽倒在应崇肩头。
应崇毫不费劲的把她背在身上,鹿怀诗的视线一下子高了很多,脚离地的瞬间不禁惊呼出声。
应崇低笑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
笑声的震动感传到她的胸腔,鹿怀诗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自己因为害怕直接搂住了应崇的脖颈,两个人此时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一起。
她悄悄缩回手。
“抱紧。”应崇说。
“……”
“不然摔着你。”
鹿怀诗好像总是慢半拍,玩游戏的时候也是,玩的时候胆子大得敢直接跟他扛六,也敢用手去压他的手腕,玩完才知道心虚。
“刚才怎么不知道害怕呢,”应崇背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大冷天穿着薄衣服,坐在风口散汗,存心想把自己弄死?”
鹿怀诗愣了一下,声音沙哑着问:“你要背我去哪里?”
“把你卖了。”
鹿怀诗扁扁嘴:“……放我下来吧。”
应崇:“你现在自己能走?”
她没跑过这么远的路,腿到现在还是软的。
应崇背着她走过人群,到一家面馆前把她放下,回头看到她的泪痕早已干涸,脸冻得干巴巴,应崇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哎,不用了。”鹿怀诗缓过来一点了,往后躲了一下。
应崇就着围巾把她往回一拽:“别乱动。”顺手把耳朵一并包裹住系好:“跟我过来。”
拉着她的手腕推开面馆的门。
店里的人不算少,大都是游客,室内的温度很高,鹿怀诗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雾气。
“坐里面吧,暖和点。”应崇拉着她来到最里面的座位上。
老板过来点餐:“两位,吃点什么?”
“一碗牛肉面,再来一碟小菜拼盘。”应崇说:“麻烦先给我上一杯热水。”
“好嘞。”老板说:“今天晚上人有点多,面可能得等一会儿,水马上就来。”
“好。”
应崇从餐具盒里拿出一只勺子,用老板送来的热水洗了一遍,纸巾擦干,递到鹿怀诗眼前。
此时鹿怀诗半张脸都被应崇的围巾围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
应崇里面穿着奶白色的加绒卫衣,刚才走了一路,眼睛格外黑亮,鼻尖和眼皮带着浅淡的粉,“先吃点烤红薯暖和暖和。”
鹿怀诗一天没吃饭了,刚进店就闻到一阵面香,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好。”
鹿怀诗把围巾往下拉了一点,拿出方才应崇塞在她手里的被她握得有点变形了的烤红薯,用小勺一点一点挖着吃。
这个时节的红薯很面很甜,细腻的在嘴里化开,热乎乎的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