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他的爱,比信任先到,她的坦诚,比流言迟来而已。
林念深深震撼,鼻尖酸涩,轻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原来柏攸在对她误解最深的时候,仍然理智公正,不动声色,暗暗地保护她。
越是揭开过往,越是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好。
她稍稍松懈下来,肩膀舒展,只是心里最后一根弦,依然紧绷。
“我就是活在镜头里的人,每天都要面对别人的眼光,听别人的评价。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能进入你的世界。”
她将所有不安都挑明,这次却不期盼柏攸能给她答案。
如果一个人告诉她,她配不上柏攸,她只会嗤笑,甚至不屑于反驳。
如果有三个人,她心里会不舒服,却未必会动摇。
可如果千万人都觉得她不配,整个圈子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待,连只是简简单单地在一起,都要面对意想不到的压力呢?
她早已习惯封闭自我。
因为早年横冲直撞的坦荡,令自己遍体鳞伤。
她不是圣人,面对众口铄金,做不到洒脱。
这是她的弱点,无解。
柏攸目光中闪过微茫的错愕,半晌静静地复述她的意思:“所以,你怕我们因为我的出身,被别人议论。”
林念轻点头,无形的隔阂横亘在两人面前,咫尺寸余的距离,天涯海角般遥远。
唯有这层顾忌,柏攸不可能消除。
柏攸习惯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克制。即使泰山崩于前,都要淡然散漫。然而锁住外表的镇定,并不代表他心中理智永远占上风。
他每次想要得到什么,都是眼睁睁地瞧着,将渴望封存在喉间,不敢大声说出口。
但他喜欢一件东西,就死心塌地,直到入迷,倔得头破血流。
如同对待昂贵易碎的瓷器,不舍得磕碰,却不愿放手。
柏攸手指温热,掠过她的耳边,隐隐的威压让她瑟缩,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掐住她的呼吸,又留着缝隙,叫她勉强喘得过气。
林念看到他近在眼前的魅惑双眸,瞧见冰冷眼廓下暖烫的痕迹,如寒冬里孤立雪间的炭火。
执着而热烈地燃烧着,蒙上一层欲渴的痕迹。
因为他是柏攸,没有人能在他这样的眼神下镇定自若。
“我抱过你,亲过你,就不可能再放你自由。”
只言片语,没有给她抗拒的余地。
“我们丢掉的这两年,没人来赔,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否则,你害怕流言,我只能想办法堵上所有人的嘴。”
他说这话时语调极冷,像是认真的。
林念身子一僵,瑟缩之间睁大了杏眼:“我们的事,不用牵连别人。”
柏攸冷不防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恐惧。
其实,他没打算做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埋在他心底的一点狠辣,像难以拔除的刺,突兀地显露出来。
他明明应该证明自己值得依靠托付,让林念安心,怎么落得词不达意,吓住了他最怕惊到的人?
柏攸手指停在林念耳边,恋恋不舍地勾住一缕卷曲的碎发,最终却松开了。
“现在不想答应,没关系。”柏攸忍着身上强烈的燥热,压住气息,嗓音低沉地说,“我等你。”
林念犹豫着慢慢垂眸,起身,最终推门留下轻响,房间彻底静下来。
鲜亮的皮质沙发上,柏攸额发垂在两边,淡漠轮廓添上一丝颓然。
怎么真的走了呢?
***
没出几天,韩家产业突然被清查的消息流传到耳边,甚至短暂地上了热搜。
林念听到消息时,有些恍惚,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消化。
“柏老师很在乎你的。”徐檬檬轻推她一把,开着玩笑说,“我们念念就是有当红颜祸水的本事。”
她还没问,柏攸先打电话来,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总有见不得人的灰色。平时没人会去动,因为他们的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伤筋动骨。”
林念喉结滚了滚:“柏总那边……”
还没有在一起,先掀起腥风血雨,得罪了他父亲圈内的人。
他们以后的路,会好走吗?
“韩家散了,就有外人分一杯羹,趁机吞并的机会,父亲高兴还来不及。”柏攸轻笑,“你以为他们真有什么旧友情谊?”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问了,林念。”
每当他认真叫她的名字,相衬之下,看似亲昵的叠字,反倒只是外人故作亲近。
“我们是在舞台上认识的,你记得我唱歌演戏的样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