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茶侧脸趴在床榻上,额前细碎的发丝垂下,她的手中轻轻捏着那日阿宝为她拾来的短竹,发着呆。
阿宝端着茶一进门就看见且茶这副模样,不由得发笑,她缓缓将茶端到且茶面前。
“小姐,喝些茶。”
且茶回了回神,若有所思地开口:“阿宝,其实…我今日和爹爹撒了谎。”
“撒谎?何时的事啊。”
阿宝不懂且茶话里的含义。
且茶轻叹:“今日饭席上,我其实对周坎并不是我所说的那样,相反,我觉得我对他可能有点偏见。”
“我不该这般,有辱老师对我的教养。”
阿宝撇了撇嘴:“可是周坎他所做之事就是不对的啊,连奴婢都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我们与他的缘分本就稀薄寡淡,何况听来的流言,”且茶摇了摇头,许是想到了自己又或是想到了那日河边少年顽劣却又肆意的笑容,“他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阿宝不可置否,虽然她还是不太想为那个众人口中的周坎说些什么,但仍旧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且茶说久话的时辰变多了,不再那么磕磕绊绊,和她的交流也愈加多了起来,且她家小姐学的知识很快就能融会贯通,算得上天赋了,或许是以前没有机会说出口,不过现如今已经很厉害了。
不知想到什么,且茶突然想到什么,她狡黠地看向阿宝。
……
午后的安垣镇还是有些炎热,但是几个时辰之后便开始刮大风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雨点重重地拍打在地面上,伴随着撕裂般的风声,如同一位重怨之人在不断地诉说着他的冤屈。
典当铺掌柜看了眼外面恶劣的天气,起身准备去关门,奈何这风实在是太大,关了好几次才安稳关上。
他又回到柜台前不紧不慢地敲着算盘。
今日他后来认出来那是周坎,平日里他就听闻周坎爱偷盗,这次还被他发现了,原本他想将那玉佩纳为己用的,谁曾想那玉佩主人找了过来,他只能作罢。
不过也算教训了周坎一顿,掌柜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行为归为替天行道,敲着算盘的手也有律动起来。
“咚咚咚…”
掌柜皱眉抬起头看向门口,疑惑这么大的雨还有人过来,不过他还是起身准备去开门。
门外风声作响,就在掌柜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掉下来一堆东西噼里啪啦地砸到了他的头上,他的面前又有一道身影略过。
“…是谁!出来!”
掌柜气的半死,他抬起胳膊顶着风雨往下看,满地大小不一的石子,砸地他鼻青脸肿。
他只一眼就联想到周坎,他恶狠狠地喊道:“周坎,你给我滚出来,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我等着你呢。”
少年语气不屑,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活该你只能得到那一袋石子!!”
掌柜依旧在原地无能怒骂,顾不得雨水打在他的衣服上,整个人仿佛从地狱来的怨灵一般,可怖又可憎。
次日。
周坎正倚靠在石头上小憩,雨后的林子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被清洗过后更加沁人心脾,不过周坎没读过什么书,说不上什么词汇来形容此番美景。
他只想偷着放松一下。
且茶又来到了这片林子里,她抱着一点侥幸心理,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周坎。
因为昨日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总觉得自己有些愧疚,想弥补点什么,所以她将周坎昨日匆忙掉落的帽子重新拾回,希望可以还给他。
她又将阿宝支开,说是那日的竹子不太喜欢,好让她重新寻一个。
且茶望着那日的小路,缓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幸运的是,熟悉的面孔映入且茶的眼帘,日光下,少年青衣垂着,他脸颊瘦削,双目紧闭着,显得有些清冷气。
许是因为偷看,且茶莫名耳尖微红,不过她仍旧站在离他不远处,安静地望着周坎熟睡的脸。
良久,周坎悠悠转醒。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睁开眼往身边看去,发现小姑娘就乖乖站在那盯着自己,他愣住了一瞬。
少女青色裙摆微动,目光直视着周坎。
“你怎么在这里?”
周坎语气冷淡,他起身坐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且茶张了张口,没有立马开口。
见且茶不说话,周坎冷哼一声,又起身准备离去。
等他略过且茶身旁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
“这顶帽子。”
“是你的吗。”
周坎抿了抿唇,昨日他的窘态被她一览无余,他不知道该怎么以这种状态面对她。
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