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梅花开得肆意,石板路上有雪化后的水迹,且茶静静伫立在树下,微风抚过衣摆,她拢了拢衣裳,“你说丞相真的府已经找到沈小姐了?”
阿宝应声,“起先奴婢去八珍阁时听说还不曾相信,后来又去了丞相府周围打听了一下,所言不虚。”
且茶目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日光倾洒在女子面庞上,她低头喝着碗内的粥。
“沈小姐,慢点,喝完还有。”老妇人步履蹒跚着走过来,手中端着一盘糕点,“这是老身做的一些点心,可能比不上你吃过的那些,不过味道应该还算过得去,少主小时候可爱吃了。”
她说着将点心端到沈琼面前,沈琼咽下了粥,“不不,谢谢阿婆。”
老妇慈爱地看向沈琼,欲言又止。
似是感受到妇人的视线,沈琼看了过去,“阿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少女明媚,即使落魄也并未失了风度,老妇眼中有泪,作势要跪下。
沈琼急忙将老妇扶着,“阿婆!”
老妇依旧要跪,力气有些大,沈琼叹道:“如若阿婆对我下跪,我不知该不该考虑听听阿婆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妇身形一僵,沈琼趁此将她搀扶到矮脚凳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您坐。”
沈琼明眸看向她,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厚重的痕迹,额前白发丝垂下,她开口,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沈小姐,你知道伏蔺族吗。”老妇平视着她,声音苍老有力。
沈琼皱了皱,片刻后摇了摇头。
老妇微笑着,娓娓道来:“要说伏蔺族,那可能要追溯到很久远了,伏蔺族的人体质特殊,骨血可入药,世人都说可以延年益寿,疗伤治愈,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所以起初发现他们的血液有此奇效时,伏蔺族的人便遭各方势力秘密抓捕,直到销声匿迹,连世人都将他们遗忘……。”
沈琼静静听着,老妇又道:“今世之嗜取者,满足于已有之物,便开始索求长生之道,不惜代价,想将这些身后之物延长下去。”
“沈小姐,你说这些人是人,那伏蔺族的人又是什么呢。”
老妇平静地叙述完,沈琼张了张口:“自然,也是人。”
“……可没有人将我们当做过人,我们与诸位同生与苍天下,却要躲藏在每个日夜,时时忧心于生命会在何时结束。”
“沈小姐,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聪慧,自然也应该猜到我们是谁了。”
沈琼没有说话,内心却有个想法似要破竹而出,老妇又开口:“沈小姐,我听闻你是少主的救命恩人,我们……”她轻轻握了握沈琼的手,“我们本不该为难你,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琼轻咬着红唇,心跳有些快,她忽然想起幼时遇见白隻时他一身是血的模样,她没有细想他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家的院子内,又或者她不愿意去深究。
“沈小姐,你的父亲同那位皇子殿下,已经抓了我们好些族人了,他们被凌迟、侮辱,他们被扒皮抽骨,用作药引……”
如同晴天霹雳般,沈琼骤然抽出被老妇紧握着的手站起了身,她眼神有些恍惚,“住口!”
“我的父亲……他从小便教我仁善,从来都是以身作则。至于殿下,殿下他贵为皇子,忧心百姓,在京城人人都称赞他,为陛下尽心尽力,此番还去黎下专察水灾。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老妇眸中划过悲怆,她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半晌才道:“沈小姐再吃些吧,今日是老身叨扰了,过几日你会平安回去的。”
她转过身离开,背影佝偻着,有些沧桑。
沈琼扶了扶桌子,手紧握起,日光倾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在沈琼看不见的地方,老妇站在白隻身旁,“你要同她说这些,是在推翻她所习得的信仰与观念,她本该蒙在鼓里,这位小姐与她父亲不同,是善良的。”
白隻抿唇不语,目光落在沈琼身上。
“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救过你。”
“我也在救她。”
……
周坎刚从府外归来,周琮便凑上前,“这般高兴?和仇人一笑泯恩仇啦?”
“瞅瞅你这张脸,终于不再愤世嫉俗见谁就要暗杀谁的模样了啊,妙哉,妙哉啊!”
周琮眼尾带笑,五官俊美异常。
周坎没有理会他,其实他并未像周琮说的那般夸张,不过眼底的戾气却是少了许多。
他倏而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你这个将军为何这般悠闲,如果不知道你是将军,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正经的闲散官位呢。”
周琮不以为然,“将军常年征战不能归,难得归京一次,难道还要本将军去应付那些老腐朽们吗?饶了我这个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