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鬓边发丝被风吹起,冷峻的面容透着柔和,双眸深邃见底,却又波涛汹涌,一时间且茶似被蛊惑,她立刻移开目光。
“我本来今日是要走的,但如今我反悔了,我来汝京是为了你,也只有你,没有人派我来,是我授己之愿,想让自己称心如意。”
且茶沉默了一瞬,她知道他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题,半晌她闷声道:“你为何要走?”
周坎依旧看着她,“我先前觉得,你过得很好,有爱你的人,也有……”他顿了顿,“……也有你爱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安心。”
且茶皱眉打断了他,“我爱的人?”
周坎垂下眼帘,“……你来此处不是为了他吗?”
且茶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长景哥哥?”
“嗯。”
“他于我,亦兄亦友,我喜欢他,但这并非是男女之情……就好比……好比…”且茶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友人的名字,无果后她叹了口气,“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坎瞳孔微缩,“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周坎道:“……没什么。”
“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吧……”且茶像是发现什么盲点,她脸颊残留的泪早被风干,彼时少女并未察觉对面人心思,就如同她迟钝的内心一般。
可杂草丛生,一旦有一点烛火掉入,燎原之势便不可阻挡。
周坎没有否认,缱倦的目光看向且茶的脸庞,“嗯。”
且茶又吸了吸鼻子:“你不要这般想,换作是你,我依然会这么做的。”
她想起了什么,道:“说到长景哥哥,你应当是见过他的……”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遇见,”且茶自顾自摇了摇头,“只是说追溯缘分,不提也罢,他人很好相与的,日后你们定然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笑着补充了一句,“和我一起。”
且茶此时依旧是男子装扮,可笑起来仍旧如明灯烛火,照亮了周坎昏暗的内心。
“好。”
他也笑了。
远处小山重叠,云雾缭绕于山间,日光明又灭。
且茶不知道的是,周坎回答她的时候说了一句似谎非谎的话,原本今日他确是要“走”的。
可她又救了他。
不远处。
玄衣人手执起掉落在地上的丝巾,远远望着二人,玄铁面具遮掩了他的神情,窥而不见。
……
“你是说你怀疑太守?”李长景病愈还未来得及搬出去,便瞧见且茶又急匆匆地到来。
且茶严肃地点了点头,继而叹了口气:“他很奇怪,但是我不能确定,所以将药方交给他的时候我同他说少了一味药材。”
“我将用量告知他了,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么他必然会按照我的药方去熬药。”
李长景蹙眉:“万一他也用了你补充的药材,但是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呢?我病的不久,但其他病人身子却很弱。”
“他不会,他怕死。”且茶笑了笑,“这些日子黎下并没有什么新增的患者,但是他基本上没有来露过面,他不懂医术,明显的改我的药方被查出他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我告诉他,那味赤芍用量深浅只会影响药效,如果他目的是这些患者,他一定会改。”
见李长景不说话,且茶又道:“况且我会提前派晏芥去检查药有没有被动过,你不用担心病人们。”
李长景眉头依旧皱着:“并不是,我只是在想,阿宓为何突然怀疑起黎下的疫病是有心之人做的,你出了什么事吗?”
“还有…晏芥是谁?”
且茶面色一滞,“……啊,这个、这个是因为…”
还未等她说完,李长景凝视她的脖子,“有人对你出手了?你脖颈的伤是不是因为这个?”
且茶见瞒不下去,原先是不想让李长景担忧才选择隐瞒,如今也只好相告。
“昨日有黑衣人用匕首挟持我,他不知道从哪得知我替你治好了,要抢走我的药方,幸而周坎赶到救了我,至于晏芥,他是我阿爹派来保护我的。”
李长景面露担忧:“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且茶摆了摆手,对着李长景起身伸开胳膊给他看,“没有了没有了,你看,我好得很!”
李长景认真地查看了一番,见她是真的没有再隐瞒,又道:“周坎,那位周将军的义子?”
且茶扬起嘴角:“是啊!他也是我幼时在安垣镇的朋友。”
“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几年未见,他是如何成为周将军的义子的?”
且茶沉思片刻:“……我也不知,忘记问他了,不过不重要,如今他安虞,还次次救我于生死,我真的得好好谢谢他。”
且茶自顾自说着,她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