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日后,林殷给江漓递了陈氏案冤情昭雪的消息,袁氏全府被判流放,袁氏其余旁支族人都被牵连遭到贬斥。
而袁召,却不在羁押之列,原因是他早在官府到袁府查抄时就已经“提前逃离”。
灵心听到这一消息,不禁咬牙气愤道:“没想到袁召竟这样狡猾,连官府查抄都能被他逃了!”
江漓唇边带笑,不紧不慢道:“即使他逃脱了官府的搜捕,也逃不脱毒发。等袁召彻底走投无路时,自然会主动寻上我们。”
“彻底走投无路?”灵心眨眨眼,有点懵,“姑娘,袁府全部被流放,袁氏又被送到了庄子上,袁召还去了江府求助却被拒之门外,他现在还未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吗?”
江漓脑海中闪过前世某个人影,笑意淡了些:“自然没有,不过也快了,明日我们出门逛逛胭脂铺可好,整日待在房中也是无聊得紧。”
灵心没想到主子的话题跳得这样快,一时有些跟不上。
姑娘天生丽质,平时并不留意脂粉之物,怎么突然想逛那种铺子了?
——
此时,岩溪街的大桥下,袁召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衣被污渍染脏,整个人蜷缩在桥洞里。
他脸上也都是尘土,因为连续奔逃,头上的发冠早就不是所踪,发丝也凌乱不堪,十分狼狈。
几个时辰前,他在江府吃了个闭门羹,又灰溜溜地躲到了桥洞下。
他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斜对面的一家客栈,正猜测着里头的某个人何时才会出来。
忽然,腹中一阵疼痛难忍,袁召痛苦地不得不蜷缩着身体倒在粗糙肮脏的地面。
他心中暗骂江漓贱/人。
那天晚上被江漓引到死胡同里被迫吃下毒丸,他回去后就让母亲遍寻名医,可没想到,名医还未寻到,袁府先垮了。
没有名医的诊治解毒,他体内的毒渐渐开始发作。
起初只是几个时辰腹痛一次,慢慢地变成一个时辰一次,最后到现在的一盏茶发作一次。
这毒引发的疼痛十分刁钻,发作时真能让人求死无能。
袁召一双眼睛因为痛楚变得通红,鼻中忽然流下温热的液体,他抬手一擦,触摸到了惊心的鲜红!
这毒难道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他不能再等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客栈门口忽然闪过一道浅绿色的人影,直往不远处的后园而去。
袁召再也顾不得其他,咬着牙爬起来,戴上了斗笠遮掩形貌,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
姜芸儿万万没想到会在袁府被流放时,还能看到逃亡在外的袁召。
见到几日前尚且和他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表哥,如今蓬头垢面,斯文形象全无,且脸上竟还有尚未擦拭干净的污渍和血迹!
姜芸儿嫌恶地瞥过了眼,往后退了一大步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面上却仍稳着笑,假装不认识地问:“公子是……?”
袁召此时最厉害的那阵疼痛已经过去了,看到姜芸儿没认出自己,立刻急了。
他连忙撩开斗笠,将额前油腻的头发拨到旁边,迫不及待道:“芸儿妹妹,是我啊,你袁召哥哥啊!”
“袁召……哥哥?可是袁府上下不都已经……”姜芸儿似乎十分不敢置信,震骇得双目微瞪,忙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袁召哥哥如今身份算是在逃囚犯,为何还要如此抛头露面来找我?此地你不能久留,快快离开吧!”
说着,姜芸儿掉头就要走。
眼下姜芸儿是袁召唯一的出路,他又怎会让人离开。
袁召忍着痛,大步上前拦住了姜芸儿,急切道:“芸儿妹妹,袁府遭难,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眼下只有你能救我了,妹妹对我情根深种,一定愿意救我的对不对?”
姜芸儿被拦住去路,清丽的面上闪过几分阴沉,沉吟片刻,她忽然对袁召温柔一笑,道:“袁召哥哥说的哪里话,芸儿身世飘零,能来江南安顿下来,都是哥哥的功劳。如今袁召哥哥落难,芸儿定会出手相助。”
袁召心里一喜,又道:“那芸儿妹妹赶紧替我寻几个名医过来,我受江漓那贱、人暗算,身中剧毒,再不医治,你就再也见不着你召哥哥了。”
姜芸儿闻言,心思早已转了千百回。
原来袁召还中了江漓的毒?
这女人倒是不简单。
不过,既然袁召已经命不久矣,她趁机卖官府一个顺水人情,立个功得些封赏,倒也不错。
毕竟袁召在袁府被查抄时暗中逃脱,府衙特地张贴告示,凡是提供袁召下落的线索者,皆可得封赏十两黄金。
姜芸儿出身寒微,又刚从丧夫婆家逃离,本以为可以出卖色相,依靠袁召过上安稳富贵的生活,没想到袁府突遭变数,害她在江南未站稳脚跟不说,傍身的银两也没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