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斑驳木门，将屋里与屋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屋外是荒草丛生的前院，草叶泛黄低垂着搭下，两个侍女听到动静，互相看了一眼，往院子里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而屋内门窗紧闭，仅有微弱日光从窗沿缝隙扫入，照亮了洇成深色的青石板。
昏暗之中，少女紧靠在木门上，发髻在最初轻微的挣扎下有些散乱，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哪怕她屏住呼吸，也挡不住浓郁血腥味直扑门面而来。
他杀人了。
不，他正在杀人。
谢衍的话，仿佛阎王的催命符。
谢眠动了动耳朵，听到十分微弱，几乎要泯灭在空气中的呻/吟，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握住了谢衍手腕。
“谢衍，我没有恶意。我是为你送人参来的，何太医说你身子太虚了，得好好补补。”
那枚精致的小匣子，早在她被拉近房间时，便掉在了地上。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谢衍冷笑一声，捂住她口鼻的手逐渐用力，“阿姐，怕是我无福消受。”
谢眠察觉到愈加喘不过气来，心中恨恨：暴徒！妥妥的暴徒！
她丝毫不怀疑，谢衍会这么捂死她。
这种坏胚子就不该接近他！
谢衍掌心滚烫，贴在她脸上，连带着谢眠都觉得自己体温在不断升高。
谢眠艰难地发出疑问，“谢衍，你还在发热？何太医为你开的药你没喝吗？”
“不需要。”
“你再烧下去会变成傻子的……”她狠狠地咬了谢衍掌心一口，“谢衍，你别杀我，我帮你处理尸体。”
察觉到谢衍微微放松了掌心力道，谢眠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来善后。”
谢衍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半晌又摸索出一枚红色药丸塞进谢眠嘴里。
依旧是入口即化，依旧是甜滋滋的味道。
谢衍发着高热，嗓子哑到不行，仍旧木着一张脸威胁道：“此药剧毒，”
“我知道我知道。”谢眠从他手中挣脱开，打断了谢衍的话，在阴影中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此生定然不背叛谢衍，他让我往东边抛尸，我绝对不抛到西边。”
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谢衍眼睛，直到他别过脸，“九弟，你多信信我。”
谢眠推开屋门，顶着一张沾满血迹的脸找到两个焦急守在门外的侍女。
“公主……您受伤了！”
两个侍女被吓了一跳，急得绕着她团团转。
这要是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别说她们两个人的命了，便是连家人的命都保不住。
“不是我的血。”谢眠指了指屋里，“贼人潜藏九殿下屋内，意图对九殿下下手，我及时赶到，沾了他的血。”
“你们俩不要声张，将这贼人扔到院子里的枯井里罢。”
两个侍女没有多问，低头应喏进了屋。
这是谢眠第一次让侍女做这种事，但长在深宫，她从小到大便听多见多了这样的例子。
哪位美人独占盛宠，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池塘里、枯井中见到她凋零的尸首，她突然抬手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谢眠还想为谢衍把药熬了，但看到谢衍明明精神不济，似是强弩之末模样，却依旧强撑着跟在她身后。
她去哪，他便跟在哪。
什么话都不说，但防备的姿态一览无余。
呸！这个小白眼狼！好心没好报！
活该他烧成傻子！
“九弟，不能讳疾忌医。”谢眠仔细打量他，十五岁的少年，个子比她还高，须得仰头看他，但整个人却消瘦得厉害。
他脊背挺直，站在阴影之中，像是一把随时出鞘伤人的妖刀。
她作出关心姿态，“到时熬好了药，我再遣人送来。”
谢衍瞳仁漆黑如山间深潭般幽邃不见底，“阿姐，你对所有……兄长都这样吗？”
谢眠：“啊？”
谢衍冷冷地补充道：“这样别有用心。”
呸呸呸！
谢眠兴冲冲地，不嫌日晒院偏，亲自挑了个嵌满宝石的盒子装老参来昭示，她绝对是一个爱护弟弟的长姐。
回去的时候，简直装了一肚子的怨气。
她怀疑，若依着那些志怪话本，她这怨气能养活一别院厉鬼了。
谢衍站在院里，倚靠在布满裂痕的木围栏边上，看着谢眠大红裙裾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她发髻已经散乱，小侍女们不知何时为她用发带为她束发，随她转身，发带扬起又缓缓落在她肩上。
明明轻飘飘毫无重量，却像是敲在了看客心上。
他抬手，掌心血迹已然干涸结成了块，他不甘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