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深入阻险,又逢霖雨,山坂峻滑。” “大军于深山峡谷而不能展,粮草远比平途难继百倍,实乃行军者之大忌也!” “今又有悍寇冯贼,北侵安定,扰乱关中,大军困于深山峡谷,若被葛贼抄小径而扰之,不能及时退回关中,则冯贼无人可制,关中危矣!” 曹睿回答:“此言过矣!冯贼安能嚣张至此?风闻此人于蜀地,有巧言令色之称,想来不过趁势成事的小人罢了!” 哪知在一旁的杨阜闻言,顿时大怒,大声斥道: “冯贼狡诈,又善用兵,安能小视?敢问陛下,大魏军中,能与张郃将军相比者,有几人?” 曹睿语塞。 杨阜得理不让人:“臣久治关右,素知羌胡桀骜,那冯贼入陇右不过三年,便深得羌胡之心。” “若是任其得到安定,则可与北地郡北边胡人相交,介时再现陇右羌胡之事,关中只怕再不复大魏所有!” 所谓陇右羌胡之事,指的便是太和二年,蜀虏趁大魏不备,袭取陇右,羌胡听闻冯贼之名,叛魏而从贼。 张郃与冯贼大战于街亭,相持不下,哪知最后却被羌胡自背后袭之,乃有大败。 而北地郡处于长安的正北方,乃是关中最重要的屏障之一。 “若是北地郡北方的胡人亦从陇右羌胡之事,到时西北有冯贼,正北有叛胡。” “再加上陇右的赵云、汉中的葛贼,长安三面皆敌,何以守之?大魏除了退出关中,别无他法。” 曹睿无奈,只得应道:“既如此,那吾便传诏给大司马,让其退兵便是。” “正该如此。” 得到了皇帝答应退兵的承诺,众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哪知曹睿在商议完政事,退回后宫,当场就变了脸色,他一扫案几,只听得“叮零匡啷”一阵响。 “简直混帐!夏侯霸当真是无能至极!安定足有两万精兵,怎么会连十日都守不住?” 他脸上尽是扭曲的怒容,咬牙切齿地骂道: “冯贼数坏吾大事,实乃吾之大恨!若是日后能擒之,必当啖其血肉!” 想起夏侯玄(夏侯尚之子)藐视自己之意,不屑皇后之弟; 夏侯楙(夏侯惇之子)又贩卖军粮,导致关中大军无力收复陇右; 如今夏侯霸(夏侯渊之子)再来这么一出,气得曹睿又是一捶案几,“咚”地一声作响: “夏侯三家,本皆是皇家之亲,如今对曹家毫无益处便罢了,还拖累皇家,要来何用!” 他这个话本是气话,不过是恼怒之言,不想却是被近侍廉昭闻之,暗记心头。 廉昭乃是曹睿的新晋亲臣,其人颇好言事,喜欢记众臣小过以报皇帝,取得皇帝信任。 前段时间刘晔在曹睿面前进馋言,言尚书令陈矫有专制之心。 陈矫惧,又逢廉昭欲扳倒刘晔,以获皇帝独宠。 廉昭便趁机与陈矫联手,把刘晔善于揣摩上意的一面暴露在曹睿面前。 曹睿本还不相信,后来以心中相反之意试之,果真如廉昭所言,遂疏远了刘晔。 刘晔初闻曹睿说是要西幸长安,后来见皇帝却是去了许昌,本已是忧惧。 后来廉昭又想着法子把皇帝试探他的事让他知道,刘晔终于崩溃发狂。 曹睿见此,更是厌恶刘晔,便罢了他的侍中之职,出任大鸿胪。 廉昭由是越发地显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