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排在后面的人陆续走到中央读检讨,都相似的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这些人虞晓认识,都是郭晟的人,有踹她桌子的,有扔她东西的,也有上次跟着姚乐颜的。
一个又一个。
终于,台上的最后一个人也读完了。
副校长正打算出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和台下坐在他面前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会场最前排的座位上,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引起全场瞩目。
虞晓也将目光投过去,看清楚后,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这种反应无关于什么特殊情感,纯粹是那人太夺目了,似百丈青峰之上一顶雪,十里清潭波中一尾鱼,不可忽视,难以忘却。
她有不短的时间没见到他了,真要数起来,他们见面的次数总共也不多,偏偏每次都能刻入脑海。
封越迈开步子往台上走,他身上套着的是统一的西式校服,轻易衬出身姿挺拔,骨肉匀称,从背后望去肩平,腰窄,腿直,格外赏心悦目,头发长了些,碎发落在耳侧,更显出几分精致冷清。
他的相貌可谓是精雕细琢,清朗宛转,但没有人会将他和柔弱乖顺这一类词语放在一起,骨子里的疏狂难驯无需刻意摆弄,早已经展露无遗。
此外,他待人接物很合礼数,挑不出什么错处,却总透出一股倦意,这源于平静表象之下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着的矜傲。值得他抬眼的事物太少。
此刻,封越系着现场所有人的视线,站在台中央,双眼扬起,薄唇开合。
“请国际部高二四班郭晟,上台宣读你的检讨。”
整个会场的人当了几秒的哑巴,接着控制不住般发出诧异的音节。
“安静。”
这两字不带怒意,也足以令人不敢再发一言。
台上人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右后方传来小声喧哗,有人站了起来。
虞晓下意识转头看去,意外再次对上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
他们隔着数排人相望,无声对峙,隐隐回到那一天。
那一天,她先低了头,被迫承受他轻蔑的审视和荒唐的决断。可错的明明不是她,是这些仗势欺人、以玩弄欺凌他人为乐的人。
虞晓压下气球一样向上飘动的心绪,以绝不避让的姿态与他相望。
她于无意识间咬住了嘴唇,这是紧张时的表现。她以为自己足够凶狠,却不会明白这在对面的“敌人”兼真正的“狼”眼里,更像一只逞强的兔子。
郭晟露出意外的神色,那是一晃而逝的动摇。
虞晓还没看清,那个瞬间就消失了,她只看见了男子紧拧着的浓眉。
“郭晟。”
话筒将冰冷的语音往后传递,扩散在整个封闭空间。这两字已是带了警告,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上台,后果将难以承担。
不想服,又不得不服。
他可以百般挑衅靳原,但总得把握一个度,不然单封越就可以搞的他够呛,他们早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了。本以为这次只是小闹,毕竟像靳原那种人,身边漂亮又家世好的女孩数也数不清,谁能想到居然真栽到这么个女孩子身上了呢?这下好,连带他也一把栽进坑里。
郭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虞晓身上,见她还一脸倔强地瞪着他,生出了点啼笑皆非之感。
下嘴唇都咬到发白了,不疼吗?
“有,点,本,事。”
他做完这四字口型,率先移开目光,向台上走去。
待他移开眼睛,虞晓终于放松了身体,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举动或许没什么意义,还有那么点傻气。可是她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能少低一回头也好……忍让后退的滋味其实不好受,她在多数时候又不得不尝,偏偏即使吞咽了上百次,还是习惯不了。
郭晟站在台上,没有拿事先准备的纸张,一言不发,眼神依旧锐利,富有攻击性,与“检讨”、“悔过”等词毫不沾边。
氛围一时沉默得有些诡异,副校长在小范围内走了几步,满脸无奈,目光焦急地在封越和郭晟之间徘徊。
大部分人都嗅到了几人间不寻常的气息。
郭晟真的会做检讨吗?
虞晓再次攥紧了手,心脏一遍遍撞击胸腔,咚,咚咚。
她不太敢期待,但真实的渴望无法掩埋。
上面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满脸写着桀骜的男子朝站在左边的封越瞥过一眼,随后越过几排人,迅速将目光落点放在她脸上。
他笑了。笑里含着顽劣,吐出口的话也吊儿郎当。
“我的错,虞晓学妹。”
经常逃课飙车的不良对着考过年级第一的乖学生挑了下眉,拖长声音喊学妹。
出乎意料。
她怔怔捏着衬衫下摆,为这不算道歉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