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人口甚多的城市,一坐落在城市西边,远离喧嚣人群的偏僻之地,有一个香火甚旺的庵堂——静月庵。
此地已离京城甚远,尽管如此,城中依然是有许多钟鸣鼎食之家。
这让庵堂里的尼姑并不敢怠慢前来上香的香客们。
正在此时,师太正着一对前来捐香火钱的母女离开。
幽兰头戴着一个灰蓝色的布帽子,穿着一身灰褐色的沙尼服,俨然一身行头都是大人们用剩下的布料东拼西凑凑起来的。
她躲在一旁不起眼的高大盆景后,观察着来庵堂祈福的贵人们。
“娘,你猜猜我刚刚跟神仙许了什么愿望?”一名与幽兰年纪相仿,较幽兰约莫小上半岁左右的小女孩,身穿着一身细布绸缎,戴着名贵首饰,脚步欢快地被小女孩的娘亲牵着跨过了门槛。
小女孩的娘亲穿得更是华贵,通身气质温婉大方,叫幽兰不住地幻想,是不是她的娘亲也长这样。
一大一小的身影,身后跟着成群的婢女仆人,将两位主子保护地很好。
好到幽兰在两位大小主子走出了庵堂,也只隐约听见小女孩的娘亲似乎说了句什么。
幽兰辨不清楚小女孩的娘亲具体说的是什么,让小女孩咯咯咯笑个不停。
她看着一群人越走越远,坐上了外头守候的骄子。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眼里没什么光彩,眼瞳倒映的光静静的,没有任何闪动,像井水般,没有波澜,只安静倒映着井口的天光。
庵堂里的尼姑都是些被家族放弃的妇人女子,正如幽兰。
幽兰生来命硬,原本该是名门望族的嫡长小姐,母亲又是邻国公主,本该享尽一生荣华富贵,却在百日宴那天被一个道士闯进待客宴批了命硬的命格。
庵堂的师太对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同样的,庵堂师姑也对她不闻不问。
与她一样被庵堂收留的女孩,最小的都已经比她年长十岁,她的幼年时期就是这般,被所有人漠视着长到至今的。
她寡言少语,香客们偶尔看到她玉雪可爱却不言不语,都觉得她性子凉薄。
她羡慕那些被照顾地很好的同年,羡慕她们有可以撒娇卖萌地爹娘,羡慕她们可以大声欢笑甚至调皮捣蛋。
她知道她不可以,所以她羡慕极了,这已经成了她心底最深的一个执念。
“竟是如此,原来,幽兰最深的执念不是那些恶灵。”
黎昕凭借着幽兰幼时的一个灰色布袋子寻到了身处梦境的幽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还未思索出如何将幽兰带出梦境的办法。
正思索间,场景突然转换。
这是怎么一个场景。
青天白日的,天光陡然被乌云遮住。
城中多出了数不清的恶灵,将城中居民吓得慌不择路,尖叫推攘着四下逃散。
恶鬼嚎啕,群魔乱舞。
幽兰瞳孔涣散,被周遭的恶灵层层围绕。
凑的最近的一只狼魂正张着一张腥臭的大嘴,恐吓此幼女道:“小娃娃乖,把肉身让出来,狼爷爷就放过你的魂魄。”
另一边一个青面獠牙品种未知的鬼魂桀桀怪笑,“让给它还不如让给我,小娃娃,这肉身你用着浪费了,乖乖离魂投胎去吧,这身体给本尊用才不浪费。”
“爹爹……娘亲……”幼小的幽兰面色发白,涣散的瞳孔再看不到任何画面,耳中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只是无意识地学着别的宝宝口里念着爹娘——那双她素未谋面的爹娘。
别人家的宝宝都有爹娘,为什么她没有。
她好想爹娘,好想在临死前见他们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如若能见一面爹娘,便死也无憾了。
恐惧间,眼前的恶鬼们被一白衣男子一袖子拂散,混乱画面霎时肃清,只余下周遭一片虚无白芒。
天地间,只剩一大一小两人相对而立。
那位轻轻一拂袖就将恶鬼消灭的男子长着一双温润的眸子,眼神纯净藏着怜悯,让她一时无法将之前他挥一挥衣袖秒杀群鬼杀伐果决的人对上号。
他靠近她,半蹲下身,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疼惜。
他长得极为俊美,气质温和,在幽兰的瞳孔里倒映里,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外界,掌门仍旧在急得来回踱步。
黎昕不相信所谓的命数,曾多次亲近这个命硬的小弟子。
掌门劝黎昕也劝不住,就曾找过幽兰几次打压,成功把幽兰劝退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黎昕竟然进去了,还进去这么久。
掌门正在犹豫要不要让梦九追踪黎昕的梦境投视幻影。
可梦火最喜欢激起人的爱恨嗔痴以及贪念和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