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南楚太子,你的妹妹就在这里,她一介女流尚肯死国,而你身为太子却苟且偷生,你于心何忍!”
城楼下有成千上万的南楚百姓,想要从这些人里面找到藏在人群中的太子太难了。
他继续说道,“都说南楚太子仁德冠世,原来是徒富虚名!楚太子桓,你可知今日站在这城墙上的本应是你,可是今天,却由你妹妹楚幽替你站在此处,替你去阴间尽孝,替你舍生取义,替你祭奠亡国!而你楚太子桓,就能安心地龟缩在人群里,眼睁睁的看着她粉身碎骨,楚太子桓,你于心何安!”
忽然,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楚幽禁不住紧张起来,她生怕楚桓会跳出来,自己却一个没忍住大喊了一声:“不!”
她的反应立刻引起萧王的警觉,楚幽立刻改口,“萧成器,你莫要霍乱人心!我父王遵守约定与你共抗荻梁,而你却背信弃义、违背盟约、杀我父王、夺我城池,今日又以我区区女子之命逼我兄长现身。不错,若我兄不现身则亲妹必亡是为不仁不义,可若他现身则家仇难报,国恨难偿,便是不忠不孝!可这一切全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这天下第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
楚幽骂着骂着眼泪便遏制不住地流下来,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恨,她仿佛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国已不国,家不成家,既然她注定无法手刃仇敌,起码在畅快淋漓地骂一骂,也算一舒胸中块垒。
“萧成器,你欲以我迫我兄长现身,我便偏不如你愿,若我兄长此番能逃出生天,便是天佑我楚,而我楚幽便是化作厉鬼也要诅咒你天不祚命,国运不昌!”说罢,纵身一跃跳下城楼。
随着她飞速的降落,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画面闪现,身后仿佛传来萧成器气急败坏的怒吼:“抓住她!”
而萧鞥纵然早已出手也还是吃了一步。
楚幽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鸟,张开双手便能展翅翱翔,但她知道她终究会拥抱土地,与土地融为一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那么近的接近死亡,没有恐惧,没有仓惶,只有无尽的平静与自由,她知道,自己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如后花园荼蘼的花,花到荼蘼,也算不负芳华。
“幽儿!”人群里终于还是传来一声惊呼。
她还在极速地降落,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楚桓的声音。
他果然还是出现了,楚幽的心里有点儿难过,因为她知道,南楚终究还是要完了,这不仅是她的悲剧,也是整个南楚的悲剧。
可她又有些高兴,因为仅就她一人而言,他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事已至此,这也是难得的圆满。终于她闭上眼睛,决定坦然地接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