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男人,必不可能像他那样官至登殿,而我当女人,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郡主。我……不过感到自惭形秽罢了。”
高烈想起那个“不存在的四年前”,这个人笨拙地想要在左相面前救她一命。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分明很好。”
*
江行对着烛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颗牙齿。
这就是吴连翘自缢前,支开他交给高烈的东西。但是兜兜转转,高烈又交回到他手上。
他用一把锉刀,将覆盖在臼齿外面的那层牙垢细细锉去,乳黄色的硬壳被磨成细粉,逐渐露出下面真正的牙冠。爬满了蛀痕的牙冠上有明显的刻痕,将锉刀卡进缝隙,向一侧用力,很快就将这颗牙齿左右打开。
并没有什么深刻复杂的机巧开关,恐怕皇长子只是小看了这层牙石的厚度。
江行想到这儿,突然笑了一下。
他从打开的牙齿中取出一团被细细卷起的油纸,上面用极细的笔墨书写着什么。他取来放大镜,放在舒展开的小纸条上,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样。
长余十二年十一月初九午时三刻乐阳嘉南倚鹿湖三之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长余十二年,十一月初九,午时三刻,乐阳郡,嘉南县,倚鹿湖,三之二。
那个时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而这件事,与左相,与承永皇帝有关联。
长余十二年……
距今十二年前。他十二岁,随父母移居西北。当年的西北发生了一件事,乐阳太守因谗言获罪,有贪污重金、欺压百姓之嫌,正要被押解至不周问罪。
然而就在她出发进京前日,竟自牢中逃出,投倚鹿湖而死。死后尸身沉湖,未曾浮现。当地流传太守不敢见天颜,畏罪自尽。民众皆感疑惑,因为乐阳太守向来尽忠职守,宽待百姓。
太守死后,朝中来人抄其家产,并未发现赃款赃物,又得百姓联名上书,为太守陈冤,才知当初错判。但斯人已去,为时已晚。百姓都说太守不见尸身,是因冤屈太沉。从此倚鹿湖更名观止湖。而观止正是太守之名。
江行从书架中取出抄录下来的一份卷宗,翻至一页,上书:
“吴连翘,女,元留三十四年生,乐阳嘉南人。长余十二年七月廿三入狱。”
从长余十二年七月廿三入狱至长余二十三年转至不周冬官署,吴连翘一直身陷囹圄,不见天日。这张字条,莫非是当时与她同在狱中的太守托付?
从时间上来说对得上。
江行闭了眼,在脑中梳理蛛丝马迹。
当初西北三郡中,西柳、银边与敌夷勾结,只有乐阳遗世独立。如此一来,乐阳太守自然成了西柳、银边的眼中钉,二郡联合,向上谗言,嫁祸乐阳太守。在那之后,乐阳郡如何了呢?
当年他奉命肃清西北势力,其中并不包括乐阳。也就是说,新太守继承了观止的遗志,没有和其它二郡同流合污?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没有同流合污,而是……流得比其余而郡更深?
那个时候,他是由于什么缘故,没有对乐阳进行深查的?
——是左相。
江行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头。
如有必要,需向纸上所书位置一趟。
*
不周城尚还沉浸在登基大典的余韵之中,皇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皇子大婚。
乐阳侯的洞天别院几乎被上门道喜的宗室大家踏破,整日整日,送完这一波人,又迎来下一波。好不热闹。
游旭心中不爽至极,却又无法在人前发泄,还要装出笑意盈盈的模样迎来送往。
婚期将近,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闺女”至今不知下落。此前皇长子高烈拜访洞天别院,说乐阳郡主在皇宫留宿,但怎能一次都不回来,就连婚礼的时间,都是前些日子宫中派人过来宣读的。
因为皇长子身份特殊,又深受皇帝喜爱,皇帝将延王府赐长子,并允许将西宫作为婚邸。也就是说,乐阳郡主与皇长子成婚,与这洞天别院竟毫无瓜葛。
尽管如此,来客依然络绎不绝。
游梦龙,再过几日便是皇长子的妻主,是皇亲国戚了。那皇长子又是新帝尤为疼爱的孩子,虽然不能继承大统,但身份高贵,朝中之人无不巴结。
就连游旭都因为这层“婆婆”的身份而开始受到奉承。更不用说皇子妻主本人了。
但这样的礼遇,本该是属于见鹤的。
“母亲……”终于送走今日最后一波客人,游见鹤有些疲惫地拉了拉游旭的袖子,“您还好吗?赶紧回房休息,我让下人做些提点精神的甜食,稍后为您送去吧?”
游旭摇了摇头。她哪有心思吃甜点?
她伸手抚上女儿的脸蛋:“见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