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极大的山洞,从前应当也有人在其中住过,留下些盆盆罐罐之类的东西,此时都被堆在角落。
灵鉴进来之前,他将洞内稍微收拾了一番,辟出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供她休息。
她是天界尊神,身份地位尊贵,可在衣食住行上却从不挑剔,此刻睡在破破烂烂的山洞中,也依旧自在随意。
山野丛林间躺得,芝兰之室中也躺得。
好似无论在哪里,她都是她,四时如旧,江山不改,一如初见模样。
不知道是余毒未消,还是心底的悸动难平,宋辞澜忍不住地想要靠近灵鉴。他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终于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山洞外风雨不歇,他原本没有睡意,可触手可及的她让他近乎荒芜的内心被填满,他忘了身上的伤痛,伤痕仿佛都被心中的满足抚平。
大雨压垮枝头,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可风雨却惊扰不了山洞中的宁谧,宋辞澜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
湿气弥漫,洞中的火堆早已没了一丝温度,沉睡的两人呼吸渐渐重合,睡梦中的两人,一个渴求温暖,一个一个渴求相伴,于是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灵鉴半睡不醒的时候察觉到身边有个热源,如同火炉一般。
起先她还觉得温暖,下意识靠近,可到后来又觉的热,她想离开火炉,但身后有什么拦住她的去路,让她逃脱不得。
灵鉴终于从梦中清醒。
桎梏她的是宋辞澜的胳膊,他不知何时将她揽住,而她睡得深沉,竟毫无察觉。
天亮了,雨也停了,也不是什么时辰。
借着洞外的光,灵鉴看到自己眼前、宋辞澜的胸口处,包扎好的伤口浸透了整块细布,像一朵盛开的赤霄花。
他额头脖子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灵鉴伸出手一探,果然在发热。
“宋辞澜?”
她轻声呼唤,也用了力气推他,可这一次他没有回应。
她想起身替他换药,可身后宋辞澜的胳膊箍得紧,她好不容易才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
她抄起宋辞澜的手腕,替他诊过脉后,又重新查看了宋辞澜的伤口。
她昨夜虽然算准了力道和角度,却算漏了她的匕首——那匕首华美的外表只是伪装,它不是只供人把玩的物件,它的华丽不假,但锋利却更胜一筹。
被这样的天界神武伤到,伤口确实没那么快愈合。
灵鉴重新为宋辞澜上药包扎,而后又拿出一颗培元丹。
胥大夫曾说这药药效霸道,可眼下灵鉴手中并无别的丹药,宋辞澜是余毒未清引发的血脉淤堵,她手中能用的药本就不多。
她想了想,从培元丹上刮下一些药渣,一点一点喂给宋辞澜。
宋辞澜虽在昏睡,但无论灵鉴是喂药还是喂水都十分配合。灵鉴算着时间,每隔半个时辰就确认一遍宋辞澜的脉息,而后又坐回阴影处。
他眼下需要静养,灵鉴无事可做,于是靠在石壁上发呆。
也不知道是走什么背运,坏事一桩接着一桩,灵力到现在也没恢复,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找到古洲遗民,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一声叹息落入心底,灵鉴心中烦闷,可想到一路风风雨雨从不停歇,她又开始整理心情。
若真算起来,昔年多的是九死一生的时刻,当时都能熬过来,又怎能因为眼下的微风细雨绊住脚步呢。
只要还活着,便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也没有过不去的坎。
何况,青耕还在等她,月宫也还有一堆未了的事情,她的时间不该花在自怨自艾上。
想到此处,灵鉴突然有些明白道君当日为何非要让她执掌月宫。
道君慧眼如炬,天界能者众多,不是月宫非她灵鉴不可,而是她需要月宫。
天地安宁太平,天极之境也一片祥和,昔日的部下如今都能够独当一面,灵鉴在平静的岁月中渐渐生了避世之心。
道君了解她,知道一旦让她如愿,她只怕再也不会出现。
可道君不想看着她就此消沉,所以非得让她重新担负起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只有责任加身,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灵鉴长舒一口气,她看了眼宋辞澜,又将目光移向洞外,静静地看着天边。
远处天边云卷云舒,灵鉴静下心来呼吸吐纳,将一切都暂时抛之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澜醒了过来。
他半梦半醒,没看到灵鉴的身影一下慌了神,他猛地起身,要往山洞外面冲。
灵鉴在他身后站了起来,喊道:“宋辞澜。”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辞澜立刻回头,他一个大步而来,不管不住地抱住了灵鉴,灵鉴一瞬间僵住。
“我以为你走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洒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