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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仙(2 / 2)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1〕

玉廊珠帘,彩凤长啼,麒麟嬉闹,云鬓飞帛的仙娥们翩翩起舞。

温幼南不知道这又是哪里,她沿着回廊漫无目的的走着,而路过的仙娥视她为无物,根本没见到她。

“情深至此,的确感人,但为何要灭世呢?”

温幼南听到了女子疑惑的声音,婉转如鹂,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是孟宓!

缠花的秋千上坐着出尘的仙子,膝盖上放着俗世话本。

“孟师姐!”

温幼南焦急跑过去,手却在拉上她的胳膊时扑空。

孟宓蓝衣翩翩,与浸润人间的华美不同,她是天地蕴藉出的纯然风流,雪月辉映朗照出照世流光。

孟宓抚上桃花树,灼艳桃花满枝,她兀自低语:“她们给我带来的话本子看完了,若是有朝一日能再去人间看看,该多好……”

桃树簌簌回应,孟宓眉眼低垂,她想的太出神,手指在树干上摩挲,流了血也全然不知。

一念之差,命运皆变。

仙府里的桃树吸取仙气多年,又沾了仙子的血,额间桃花金印的红衣少年目送全然不知的孟宓离去。

目睹全程的温幼南不禁感慨命运之玄妙。

初见时他说沐如春是桃花妖,却不知他是桃花仙。

孟宓没有多看过桃花仙一眼,她爱一草一木,爱仙娥灵兽,众生在她眼中没有“唯一”。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回廊相遇,仙侍中桃花仙与他们一起拜见,本是擦肩而过,孟宓却停步,“你是新来的仙侍吗?”

“我……我……”沐如春是情场老手,桃花仙却未经风月,红着脸说不出话。

“是新成人形的桃花仙。”为首的仙侍替他开口。

“是在我的仙府里吗?”孟宓笑起来整个人生动不少,她忘了她常常对着一株桃树自言自语,“那真是极深的仙缘。”

涉世未深的桃花仙不懂如何爱人,他只听过孟宓讲的情爱故事,只和孤独的仙子相处过,她想要自由,他就帮她得到自由。

画面一转,人间的繁荣景象。踏月战一千年已过,夜星璀璨,烟花满空,鞭炮声伴稚子欢笑,街上亭台楼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花灯点缀镇子。

桃花仙坐在河畔,粼粼水光倒映出他的身影,河灯漂浮,水中倒影被镀上金光,唯他与影子为伴。

红尘弃了桃花仙,桃花仙也绝了红尘。

有一衣衫褴褛的女童撞上桃花仙,她极为害怕,低声下气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桃花仙好脾气的笑了:“无妨。”

温幼南再三揉眼以防自己看走了眼,就算是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就算脸上脏兮兮的,温幼南也不会认错。

那就是她!

温幼南震惊撤步,市井的喧嚣瞬间无比寂静,繁华成了云烟,她的眼里只能容下说话的两人。

“是梦是真,你能分清吗?”犹如魔音诅咒,这句话在温幼南脑中挥之不去,炸得她头痛欲裂。

“闭嘴。”温幼南面色痛苦,蹙眉蹲下身,“闭嘴,烦死了!”

没人理会她。

“好姑娘是不会偷东西的。”桃花仙温声如春雨,女童脸色忽变,拔腿就要跑。

“跑什么?”桃花仙握上她的胳膊不给她跑的机会,“钱不要了?”

“我要命!”女童哇哇大叫,手脚在半空胡乱扑腾,“放开我,我要走!”

桃花仙叹了口气,把钱袋塞到女童手上。女童拖着沉甸甸的钱袋发愣,像看傻子一样。

哪有人会把钱主动给小贼?

桃花仙问:“你叫什么?”

温幼南也殷殷注切着她,想从她口中听到陌生的名字,下一瞬却坠入冰窖,“温幼南。”

女童一身警惕,桃花仙笑了:“好,小温姑娘,这些钱你拿去吧。”

女童仍不信:“真的给我?全部都给我?”

“全给你,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偷了。”桃花仙把她的碎发别到脑后,“你要做个好人。”

女童沉默下来,默默盯着钱袋,有人放飞了一盏孔明灯,万千灯火随之点燃暗夜。

“嗯。”女童郑重点头,认真道,“我会做全天下最好的人。”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荒唐的事呢?桃花仙抚上额头的红印。

他劝人向善,他却入魔。

待女童跑远,桃花仙神色冷下来,手上多了一块铜镜。

“就是它毁了你的自由。”桃花仙想到了心上人,满眼温柔,声音柔和的让人生寒,“从此再也不会有什么能阻止你的自由了。”

汩汩魔气从镜面窜出,如蛇吞猎物要将桃花仙吞噬殆尽,桃花仙捂住心口,发出痛苦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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