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在宫中院内坐着,亲自点茶。章宁和祈珺到的时候,她正在调制茶末。旁边一年轻女子正手法娴熟用茶筅击打茶水,随着她的击打,碗里的白色茶沫越来越多。
“兰儿真是蕙质兰心,这点茶的手法学得极好。”德妃赞许道。
红榴上前,“娘娘,世子和殿下到了。”
德妃抬头望去,极为惊喜,“宁儿快来坐下。”
章宁朝她行礼,在茶座一侧坐下。
祈珺叫了一声母妃,自顾自在另一侧坐下,去看二人点茶。
德妃不悦瞪了他一眼,“平时叫你陪我你不来,现下没叫你你倒来了。这磨练心性儿的点茶也是你呆得住的?去去去,该干嘛干嘛,我看见你眼睛疼。”
祈珺嬉皮笑脸站起来,绕到德妃身后去,帮她按摩头部,“宁表哥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这不是多陪陪他嘛。再说了,你不就是要我静一静嘛,那我来瞧这点茶不更合适吗?”
德妃十分无语,可也无可奈何,拍打他的手,“别按了,越按越疼。回座位上好好坐着。”
祈珺吐了吐舌头,乖乖回到座位上。
章宁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盯着放到面前的一杯茶,沉默不语。
德妃亲切地对他说,“这是意兰亲手调制的,你且尝尝,蜀中的方法可是跟京城不太一样呢。”
章宁面无表情举起面前的茶杯,略略朝对面的叶意兰点头表示感谢,缓缓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他客套地敷衍着,在边塞多年,连喝酒都很克制,更别提这等费功夫的茶了。到底好不好,他并不知道。
祈珺倒是慢慢品味,“意兰表姐的茶,口感温和,唇齿生香。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意兰才貌双全,点茶、插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便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是闺阁小姐中的佼佼者。”德妃笑吟吟夸赞。
章宁见她说得开心,只好扯着脸挤出一丝笑容以作附和。他不知德妃到底找他来说什么事,也不敢开口问,只能尴尬地端坐在位置上,算着出宫去千金阁的时间。
德妃见了他的笑容,于是更加来劲,“意兰是我们叶家最骄傲的女儿。这等品性和样貌,便是挑剔如容嫔,也要夸上几句的。你们什么时候听过容嫔夸人呀?我竟不知天底下什么样的男儿才配得上她……”
叶意兰羞红了脸低垂着头。
祈珺自顾自拿着桌上的糕点吃,在心里朝母妃翻了个白眼,“又开始啰嗦了。”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瞧着章宁一动不动板坐十分好笑。又去瞧意兰,见她小脸通红,而神情间并无尴尬,而是有些羞涩。
羞涩是肯定的,任章宁这种冷冰块被母妃这般一通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的夸赞,也是该脸如火烧了一般。
他边瞧边觉得好笑,慢悠悠欣赏着几人的表情。
这一欣赏,便成功捕捉到了意兰朝章宁迅速的一瞥,不着痕迹的一瞥,含情脉脉的一瞥。
祈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样的眼神,他不是没见过。身为一个纨绔的皇子,虽自己不敢放浪形骸,但不妨碍他喜欢刨根究底别人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大多都是谁家贵公子对哪家贵女动心,谁家小娘子又悄悄看上了哪家少爷之类风花雪月的故事。
凭着丰富的经验,祈珺当场就得出结论,意兰表姐对章宁有意。带着这样大胆的假设,他看向犹自喋喋不休的母妃,心中当即肯定了十之八九。
母妃想把意兰表姐嫁给章宁,而意兰表姐也对章宁有意。
意兰表姐上次七夕节见过章宁一次,难道是那一次就有意了?那一次是二哥带她去的,难道二哥早就和母妃商量好了?
难怪二哥非要来自己的包厢!
祈珺想到这里一顿气,气得直接站起来。“原来如此!”
他的举动十分突然,德妃停下絮叨,错愕地看着他,“你大呼小叫什么?”
章宁和意兰也转头看他,不明其意。
祈珺收回神思,连忙换了笑容,边坐下边胡诌:“没什么,没什么。昨日与四哥猜谜,我没猜出来,现在才想通。”
德妃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章宁道:“宁儿,意兰来京中不久。我想让她多熟悉熟悉京城。可我出不了宫,琮儿整日不见踪影,珺儿即将大婚也不可随意离宫。我思来想去,你是个靠谱的,我就把意兰托付给你,你得空带她去城里转转。”
章宁一愣,原来今日德妃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让他带叶意兰去京城看看。他当即恭谨道:“谢娘娘抬爱。不过我刚回京不到一年,也不见得对京城有多熟悉。况且我与叶小姐始终男女有别,行事不太方便。”
德妃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推脱,温和地笑起来,“不碍事。咱们大姜国哪来那么多男女大防。你们都是年轻人,本该常在一起的。否则叫意兰终日陪着我,总是拘谨着,失了年轻人的朝气就不好了。”
章宁还欲拒绝,可想到德妃始终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