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迟朝太医福了一福,“老先生,请您别生气。当年长公主虽对外称是因伤心过度而病逝,但却有些迹象不一般。家父查了这么多年,最后查出竟然跟玉斧花隐隐有关。方才听先生所说,想必此前并无此花中毒一事。那么此事就更值得探讨了。”
老太医看着两人,神色复杂,“你们的凭据是什么?不妨拿出来让我等见识。”
章宁正欲开口,却径自被女官开口打断:“既然关系到贵国故去的长公主,兹事体大,非我等能决。请世子等下官将此事报与皇后娘娘和皇上知晓。待圣上裁定。”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章宁冷冷一笑,“我正要入宫面见你们皇帝,将此事分辨清楚。”
语毕,他转身就走,再也不看场中众人。
*
时值夏末,天气虽凉,但午后仍有少许暑意。
午睡起来的太后罕见地让人撤下冰盆,甚至让人拿来冰丝薄毯轻轻搭在身上。
“到底是年龄上来了,才这个时节就受不了冰气。”太后斜斜卧在榻上,缓缓对着身边的远芳道。
远芳陪着笑,“太后娘娘是因为当年生产时落下了病根畏寒,对于女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哪里就是什么年龄呢?再说了,岁月早就忘了您,从来不曾在您身上留下痕迹。”
太后笑着摇头,“若是早些年你这样说话,哀家定叫人狠狠责罚你。哀家最不爱听这等阿谀奉承之语,最是惰人心志的。可如今哀家却越来越爱听,可见真是年龄上来了,只想听舒心悦耳的话。”
说话间,有宫人来报,“禀太后,皇后娘娘到了。”
太后淡淡道:“叫她进来吧。”她仍是懒懒地斜卧,并不打算起身。
很快,皇后就到了,规规矩矩坐在下首。
殿内陷入沉默,太后懒洋洋假寐。皇后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宫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许久,太后终于轻笑一声,斜睨着皇后,“到底是哀家的侄女儿,还算是沉得住气。是个能经事的。”
皇后不疾不徐,声音低沉,“谨记母后教诲。儿臣前些日子才被皇上责罚禁足思过,怎敢不小心翼翼?”
太后毫不掩饰地嗤笑,“你若是个安安分分的人,就不会去宫外找芙儿了,更不会将玉斧丸给了她。要不是你今日又派去了女官阻止,哀家都要以为你是在积极拉拢芙儿了。”
“儿臣身为皇后,为皇上分忧,自是要力劝璃妹妹入宫的。”皇后神色依然平静,“儿臣派女官去,只是不想让姜国的人对玉斧花过多了解,毕竟那是我们的东西,谁知竟能扯出姜国长公主之事。听说此刻章宁已经在皇上面前,也不知此事如何了。”
太后面无忧色,淡淡道:“此事如何都是皇上的事,他不喜咱们女子干政,那咱们就别操这等无谓的心了。”
皇后环顾四周,犹豫着没有说话。太后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挥手让宫人们全都退下。
殿内只剩她俩。
皇后试探地小声问道:“姜国长公主之事与母后可有关系?”
“呵,”太后看着她,“你以为呢?”
皇后面露犹豫,想了又想,方才开口,“侄女记得年幼时,姑母虽已入后宫颇得圣宠,但咱们王家还算不得京中名门,更别说朝中的地位了。不过,后来父亲逐步经营,才有了后来的鼎盛。”
她站起来,顾不得礼仪,朝太后走去,俯身低声问道:“姑母,是不是我们王家用玉斧花与姜国的人做了交易,换来他们暗中的扶持?”
太后抬头看着她,目光中有赞许,“当年我和你父亲在此谋划上极为隐蔽,谁也怀疑不了。不过你放心,毕竟是两国关系,我们只是拿了一笔巨款,用于各方打点,断不会让姜国的人插手什么,更不曾留下把柄与他们。”
皇后点点头,回到座位上,“怪不得姑母如此冷静。”
“哀家自然冷静。”太后把玩着保养极好的玉指,“章宁是冲着皇帝而来,与哀家何干?该皇帝着急的事情,咱们忧心什么?”
皇后低垂着头,“姑母,这么多年,我真是一点也看不透你。”
太后手一顿,沉默片刻,端起一旁的饮露浅浅啜了一口,缓缓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嫁入宫中,皇帝待你并不真心,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皇后不说话。
“我瞧着你跟他感情也说不上好。不过后宫之中,帝王真心并不重要。”太后轻叹一声,“你且记住,我和你首先是王家的人,然后才是他们李家后宫的女人。”
皇后似懂非懂。
太后挪开披着的冰丝薄毯,坐正了身子,“你我入宫,你父亲当丞相,都是为了王家长远的兴盛,包括你父亲如今辞官归隐,都是如此。”
她神色肃然,继续缓缓说道:“人生有起有伏,一个家族也是如此。咱们王家已起,如今是暂时伏下去的时候。这并非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