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年暑假,我爸带我们回祖籍,请了十来个爷爷长辈,在他们的见证下,把晓柔的名字写进了二叔的户口本里。
他让晓柔跪在二叔的遗像前叫爸,晓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什么意思啊爸爸?”
啪一个耳光,晓柔的耳朵当场流血了。
他吼道:“谁是你爸?”
他指着遗像:“这才是你爸。”
晓柔什么也不懂,被打得直哭。我也哭,我冲过去抱住晓柔,质问他:“爸,你干什么?”
他拎着我的领子,将我扔到屋外,锁上门。
晓柔一直在里面惨叫,一直惨叫一直哭。屋外那些同族的叔叔爷爷没一个进去制止他。
直到晓柔朝遗像奄奄一息地喊了声爸,他才扶起晓柔:“叫我什么?”
晓柔被打懵了,下意识也回了声“爸”。
啪啪又是两巴掌,晓柔在恐惧中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大…大伯。”
他才将晓柔抱起来,送去医院:“别怪大伯,只有这样做你才印象深刻。”
那次,晓柔住了半个月的院。”
穆晓槐停下喝了口可乐,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讲。
“刚出院没多久,他就开始帮晓柔办护照,办签证。
趁我睡着了,连夜把晓柔送上了飞机。
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告诉我,把晓柔送去了哪个国家。
就这样,我们姐妹差不多有三年,完全没有联系。
我一直想办法找她,都失败了。我甚至怀疑,晓柔是不是被他杀了,还报了警。结果都无疾而终。
直到2000年左右,我无意间,从他的口袋里翻到一张境外的汇款单。我偷偷请了假,按照汇款单上的地址找到了晓柔。
我和晓柔交换了联系方式,连夜偷偷赶回国,没敢惊动任何人。
我怕被他得知以后,又把晓柔送到别的地方去。”
束星阑听得背脊发凉,2000年的话,穆晓槐才十五岁,她就敢一个人出国。
他十五岁的时候,上个兴趣班,都是由爸妈接送。
“从那天起,把晓柔接回国,就成了我最大的愿望。”穆晓槐举起可乐,和身边的人碰杯,“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恭喜你。”
“谢谢。”穆晓槐笑着拢了拢头发。
他们聊了半宿,又抱在一起睡了半宿。
早晨七点,穆晓槐洗漱完毕准备回景州:“我送你回学校吧?”
束星阑摇头:“不用了,你不顺路,我自己坐地铁就行。”
“那好吧。”穆晓槐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的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开心。”
这句不像谎话,束星阑还没来得及高兴。
穆晓槐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他的手心:“密码是你的生日,农历哈!”
说完就踩着她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束星阑像是当头挨了一棒。
一颗心在最甜蜜的时候,被她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