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岭烟雨蒙蒙,山景连绵成一卷淡淡的水墨画。
简陋的伙房内,孟玉娇帮着范友道准备祭品,老范待她像亲生女儿,许是因为爱女范淑贞离世多年,无处寄托这份父爱,但是,对于淑贞的死因,他却只字不提。
孟玉娇见范友道头发稀疏,日渐老迈,心中时常难过,好在他精力依旧充沛,只是偶尔发疯病。
范友道看着桌上的纸元宝皱了皱眉:“还缺了一份。”
孟玉娇吓一跳,以为他又说胡话,忙道:“阿爹,不就一份吗!”
范友道摇头道:“还有小萧的。”
孟玉娇生气了:“萧大哥活得好好的,不准阿爹乱说!”
范友道搔搔头顶:“难道我记错了?往年小萧都让我帮着多备一份,哎……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家破人亡……”
孟玉娇闻言心颤:“萧大哥的家里人过世了?”
范友道喟然长叹:“是啊,小萧这孩子怪可怜,每到清明独自祭拜,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孟玉娇走了神,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雨雾,生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过世,没见过娘亲的模样,家里只剩几幅小像,每一次她打开看都觉得心里酸涩,画像里的娘亲既熟悉又陌生,遗世独立,遥不可及……父亲专宠金姨娘多年,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她由同胞大哥孟君朔一手带大,岂料也只是场虚情假意,要不是年初的一场春雪,她或许还蒙在鼓里,看不透世道人心!
纷飞的春雪落在孟府的屋檐。
朔风夹着几点碎雪扑入雕花窗内。
临春堂里传出来一声惨叫,甚是凄厉,响彻长空,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孟玉娇两手叉在胸前,看好戏般端立一旁:“喂,在我面前,你少装死。”
金姨娘挺着大肚子躺在窗旁的地上,痛苦地□□。
婢女斗雪恰到时机地奔进来喊:“夫人,哎呀,这是怎么了?”
孟玉娇见斗雪每次都称呼姓金的夫人,冷哼了一声,夫人?她也配!
“不碍事……”金姨娘对斗雪眨眨眼,摇了摇头,继续□□起来。
斗雪的眼中冒起怒火,一股怨气从口中喷出:“小姐,斗雪身份微贱,有些话不当说,但今日之事,实在看不过眼!您对夫人素有成见,平日里,言语上有些冲撞那就罢了,如今夫人蒙将军宠爱,一身两命,您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孟玉娇怒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本小姐打了她?”
斗雪气势汹汹道:“奴婢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好哇!公然污蔑本小姐!”孟玉娇暴跳如雷,此时,她房里的侍婢喜鹊也赶了进来,孟玉娇就对喜鹊道,“喜鹊,给我打她的嘴!”
“这?”喜鹊犹豫不前,低声道,“斗雪是金夫人跟前最受宠的婢女,打狗也得看主人啊,小姐!”
“什么主人,我就是主人,喜鹊,你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孟玉娇上前一步扬起手。
眼见这一巴掌要打下去,硬是被喜鹊拦下。
喜鹊焦急地劝道:“哎呀,使不得,小姐使不得!”
斗雪不依不饶:“小姐,您是主上,奴婢是下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金姨娘道:“斗雪,不得放肆,阿娇不是故意的……哎哟……”
孟玉娇冷冷看着金姨娘故作虚弱,不知这一次打得什么主意,气恼道:“故意?什么叫故意?姓金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喜鹊见小姐咄咄逼人,金姨娘泪如雨下我见犹怜,余光瞥见临春堂外不知何时引来许多仆人围观,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胆大的更是在小姐背后指指点点,忙用手轻扯她的衣袖:“小姐,您先消消气……”
孟玉娇羞怒已极,甩开喜鹊的手:“消什么气?没瞧见她们蹬鼻子上脸了?”
清朗的斥责声穿破人群:“怎么都围在此处?今日的活都干完了?”
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噤了,僮仆往两边退开。
一位轻裘缓带,玉冠束发,面容端肃的男子走了进来。
金姨娘伸长脖子一望,惊见来人不是孟将军而是大公子孟君朔,脸色微变。
孟君朔见金姨娘捂着小腹躺坐在地,快步赶了过来。
他双手往金姨娘身下一托,打横抱起,侧过身问话:“请大夫了吗?”
斗雪站在边上一怔。
孟君朔双眉紧蹙,差遣随侍而来的小厮:“去请吴大夫。”
金姨娘在孟君朔的怀中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对着斗雪频使眼色。
斗雪会意,拦下孟君朔:“不劳烦大公子,奴婢扶夫人回房吧!”
孟君朔斥道:“人已经摔了,怎么不速去请大夫?倘若有个闪失,你如何担待!”
斗雪见孟君朔反绷着脸训斥自己,不敢再多言,只得退让一步。
孟君朔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