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面看向夜空。
漫天雪花,回旋飞舞,轻落在她的羽睫,鼻尖,嘴唇,点点沁凉……
孟玉娇落寞地转过身,独自向前。
黑暗中,一枝红梅斜入风雪。
书房窗内透出一片暖黄。
孟玉娇踌躇了好一会,绕到门边,正要叩门,里内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药渣都处理妥当了?”
“您放心,办妥了,绝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有劳吴大夫。”
“大公子客气,您对小人有恩,自当尽力奔走。”
“这女人不过是填房,仗着老爷子的金面,处处端出上人的架势,一剂猛药下去,总算出了口恶气!”
“她心怀不轨在先,妄想图谋将军的家业?真是不自量力啊!”
孟玉娇错愕,难怪金姨娘小产之事如此古怪,原来兄长让吴济世干的?
明明是救苦救难的大夫,怎么能下这种狠药取人性命?
孟玉娇悄悄弯下身子,愤懑地凑过去再听。
“喜鹊,你的手怎么样?一会让吴大夫给你瞧瞧。”
“谢大公子关心,奴婢的手没事了。”
孟玉娇身躯一震,喜鹊?她怎么在这里?
“你要好好养着,小妹还要你照顾,她现在如何,可曾起疑?”
“大公子宽心,小姐从未起疑,奴婢此行,要为大公子做些什么?”
“你只需暗中撮合小妹与齐王的姻缘,这门婚事,老爷子心中也盘算多年了!”
兄长和爹要利用她巴结齐王?
孟玉娇紧咬下唇,双手用力地绞着衣带,真想推门进去,劈头盖脸地问他一问!
她的心里忽然堵得慌,乱糟糟不知如何自处。
只能逃!逃离这个家,逃得远远的——
漆黑的雪夜,孟玉娇逆风狂奔,踩着积雪,狠狠向前摔去……
她一瘸一拐地返回,推开门,燕儿便迎了上来。
孟玉娇疑心燕儿也是兄长安插的线人,怕她看出端倪,推说困乏,让燕儿铺床。
燕儿铺了床,添些炭,就退下了。
这一夜,孟玉娇受了极大的打击,躺在床上一宿未眠。
天不亮,她就起床梳妆,跟着兄长派来护送她的孙求安,从侧门悄悄地离去。
孟玉娇踏出孟府,头也不回,登上驶向金溯的马车。
孟玉娇一行坐船自北南下,天气忽暖,衣衫渐褪,途中,她一时贪凉伤了风,及至陆路,调养了一段日子,才启程抵达石岭。孙求安决定在此稍作休息,歇在瑞福客栈,次日前往金溯。
瑞福客栈的客房不多,饭堂,马厩,小院,倒是一应俱全,装饰也颇为雅致。
喜鹊提着孟玉娇的包裹先推开门进去:“小姐,就住这儿,奴婢搁下东西就去给您弄吃的!”
孟玉娇进了厢房就挥手扇气,皱着眉头对喜鹊道:“什么味啊这是,发了霉了?你瞧瞧,这屋子又小又闷,床帐都褪了色,怎么住人呐?我不要歇在这间房!”
喜鹊尴尬地一笑:“小姐,出门在外总比不得家里好,就凑合着住一下。”
“这是本店最好的厢房。”老掌柜跟着进来,恭敬地赔笑,他身边的小伙计偷偷瞄向孟玉娇。听闻,孟伯定大将军的千金孟玉娇自小蒙着面纱,容貌鲜为人知。有人说她国色天香,芳华绝代,遮掩美丽只为留给良人。也有人说她患过天花,痊愈后留下一脸麻子。
小伙计贼眉鼠眼,见她身着淡粉长裙,裙裾绣满海棠花,绮丽华美,艳无俗姿。轻薄的面纱遮颜,露出一双妙目,灼灼生辉,射出与生俱来的骄纵。
孟玉娇羞怒:“喂!你看什么?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老掌柜忙道:“小姐息怒,乡下来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畏畏缩缩拉着冒冒失失的小伙计一并跪下。
孟玉娇见一把老骨头伏在地上抖如筛糠,心中不忍,不再追究。
老掌柜连声感谢,揪住小伙计的耳朵:“还不快给小姐引路!”
“哎哟,疼疼疼!”小伙计的耳朵被提拉到半空,踮起脚跟着老掌柜直往前走。
孟玉娇跟在他们二人后边,一连瞧了几间上房都不中意,来到最后一间厢房,刚要推门,却被老掌柜拦下:“这间房已被一位客官定下了。”
“哦?”孟玉娇不顾阻拦,硬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格局宽敞,内室用木雕屏风隔断。
孟玉娇来到窗边,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高度,眯着眼笑了起来。
“好!这间房不错!就要这间!”
“做生意总得讲个信用不是?”
“什么信不信用?我给你双倍的钱!”
“不是钱的事,万一那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