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不过听说戏本子编得趣妙,就来凑个热闹。”紫嫣媚眼如丝,笑意盈盈,口如含朱丹,指如削葱根,执着一柄六角扇,指甲染成了橘红色,衬得肌肤越发白皙。
孔家如新奇道:“你的指甲真好看!”
紫嫣含笑道:“是用凤仙花的花汁染的。”
孔家如笑道:“有意思,一会儿你同我们坐一处,跟我细说说怎么染的?”
紫嫣点点头,等马夫停好车,就跟在她们后面,一起往里走。
戏园子不大。孔家如亮明身份,三个人被邀请到第一排的加座,桌上已摆好各色点心、瓜子、长生果、新鲜洗净的紫葡萄,待他们入席,有小伙计过来奉茶。
孔家如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班主正带人在后台准备,这是今日的戏单,演的是《白狐》上半场。”
“怎么只有半场?”孔家如皱了皱眉。
“《白狐》的戏本子长,就这半场戏也要演很久呢!”
孔家如笑道:“半场半场地演,真真要吊足人的胃口,你们也好多赚点茶水钱。”
小伙计嘿嘿一笑:“小姐说的是??您先吃些点心,就快开始了。”
清寒见戏台挂着紫红色的幕布,从幕布侧边的缝隙看去,隐约见到几个乐师入场,不多时,埙声渐起,勾起人的一丝愁怀??幕布缓缓拉开,现出丹青描绘的一幅山雪图。
雪花如絮,漫天飞扬。
一只小白狐在山间纵跃,一不小心被捕兽夹捉住,夹伤了腿脚。
白狐舔舐着伤口,哀伤地低嚎,寒雪渐渐将它覆没。
采药的兄弟俩背着药篓,在山中寻找雪莲花。哥哥披着青袍,弟弟一袭黑袍。弟弟无意中发现白狐,见它气息奄奄,甚是可怜,此处天寒地冻,若不救它,定会死去,便出手相救,白狐惊怕,在他伸出手的刹那,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哥哥看到弟弟受伤,非常生气,抬脚要将小白狐踢开,却被弟弟拦下。弟弟不但不动气,相反更想救助它,想办法打开了捕兽夹,轻轻抱着白狐回了家。
弟弟每日用药材为白狐疗伤,日子久了,哥哥见弟弟如此悉心加以照料,也不再对白狐动气。偶尔,拿些做好的腊肠喂给它吃。兄弟俩与白狐喜乐融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冬雪融化成春天,百花齐放,千鸟啼鸣,白狐的伤痊愈了。弟弟负着手立在山坡上,望着小白狐在花草丛中蹦跳。白狐渐跑渐远,再也望不见。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他不得不下山回家。弟弟常想起白狐可爱的身影,偶有失落惆怅。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有人来敲兄弟俩的家门。哥哥开门,迎头见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一身白衣,肌肤胜雪,双眸灵动,向他微微一福,道明自己是来避雨的。兄弟二人见她美丽温柔,心中都暗暗地喜欢。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粗茶,问及女子身世,才知她孤苦伶仃。
于是,哥哥提议女子在这里住下,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女子答应,提出一个要求,每次月圆时她都会暂时离开,请兄弟俩莫要跟来。兄弟俩觉得奇怪,但是也答应了。
自这位白衣女子到来,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每天兄弟俩进山采药,女子就在家中料理家务,揽下全部的活,为俩兄弟缝补衣服,煮饭,打扫。弟弟在山野采得鲜花想要送给那女子,当他回到家,发现哥哥也采来花送给她,就将花朵悄悄地藏在身后,默默地走开。
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东边缓缓升起,女子急急忙忙地离开。哥哥感到好奇,悄然尾随,竟发现女子是一只白色的狐狸所变,当即惊怒非常。哥哥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悄悄返回家中,这一夜,他辗转难眠。晨曦日起,他犹豫再三,还是从柜子里取出一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掌心。
白狐变回女子躺在床上,安然地酣睡。哥哥来到她背后,将匕首高高地举起??
观众看得十分投入,岂知戏演到这却嘎然而止。
大家喝彩连连,掌声雷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退了场。
孔家如对清寒道:“离场的人多,我们先坐会,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清寒道:“你坐着,我去后台转转。”
紫嫣道:“那,我陪孔小姐在这里坐一会儿。”
清寒独自去了后台,还未走进去,就听见班主对一位客人道:“不卖,这是小人吃饭的家什,岂能相售?我知道大爷您疼儿子,不过您出多少银子,这个小白狐也不能卖啊!”
清寒见班主送那位看官离开,这才往后台里去,戏班子的人见来了位小姐,边上又跟着两名便衣侍卫,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纷纷行礼退避。
“原来这些布偶是用丝线牵扯的?”清寒拿起穿着黑袍的小人偶,“这个布偶倒与瘟神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一名侍卫跟着清寒,看见她手中的布偶也忍俊不禁:“小姐说的是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