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蕴止瞳孔有些失焦,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纵着。
他想到自己读过的那些波德莱尔的诗,想到一行行诗句里那些低俗放荡的灵魂,想到那轮垂死的太阳,想和婴儿亲近却被厌弃的老妪,被大片蛆虫爬满的尸体,卧室里枯萎的花朵,金色花边装饰着的暗玫瑰色长筒袜,那些失去活力的绝望中怒火中烧的灵魂和无止境的□□。
他也是这样。
他也是这样丑恶。
柔软的帷幔下沉睡着玫瑰,他却幻想着撕碎帷幔、扯下枝叶,让玫瑰也变得残破不堪,和他一起腐烂到无望的地底。
徐蕴止知道自己该离开的,他在她面前从不敢这样大胆。
可现在,大概是夜晚给他的敏感神经打了镇痛剂,她在梦中,而自己却被欲望拉扯着,亵渎着正坠入梦里的她。
他微眯着眸子,克制不住乱了的呼吸,额头渗出一小片细密的汗珠。
这场混乱持续了很久,因为没有她,好像怎么也不够。
午夜时一切才又重归寂静,徐蕴止蜷在双人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靠近苏妲。
直到鼻尖碰到她微凉的脊柱,才仿佛终于得了点安全感一般闭上眼睛。
他睡得很好,天蒙蒙亮时醒来,还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睡得真沉。
想到这,徐蕴止忍不住弯起唇角。
酒店套房里有小厨房,他没叫客房服务,转而拨另一通电话,压低声音报了具体地址。
大概一小时后,苏妲睡醒。
刚出房间,客厅里那人像是早知道她会在这个点醒来似的,手里正拿着白瓷碗盛粥。苏妲瞥一眼桌上煮粥的砂锅,挑眉,“你弄的?”
徐蕴止闻言看过来,见到她就眉目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是,怕味道不够鲜就让人连锅一起送过来了。”
他盛好一小碗,修长手指抵着碗沿往她这边推一点点。
“姐姐尝尝。”
苏妲拿了个沙发上的靠枕丢在地毯上,席地而坐。碗里的粥倒是卖相极佳,糯米白,点缀几颗枸杞。
她尝了口,糯米混合着山药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因为熬的够细腻,山药入口即化。
“这是什么粥?”和她从前吃过的山药粥很是不同。
“美龄粥。”徐蕴止身上的卫衣松垮,露出半截冷白锁骨,这会儿右手食指搭在粥勺柄上,垂着眸子轻笑,“猜到姐姐会喜欢。”
“美龄粥?”
苏妲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嗯,这位阿姨是南京人。”
“这样。”苏妲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姐姐下次要是想吃给我发消息。”徐蕴止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我让人送过来。”
苏妲笑了下,“在哪里都能送?”
“嗯。”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到这里为止聊天结束,安静喝粥。两碗见了底,苏妲酒足饭饱,舒服地想窝到沙发里休息会儿,徐蕴止又递了一个小碗过来。
盖着盖子看不清装了什么,但苏妲已经吃不下了。
蹙眉,“还有?”
怎么不早说。
“不是早餐。”徐蕴止低着头,手指扣在碗盖上。他手很大,手背筋骨随着用力而微微凸起,碗盖轻易被扣在手里,“是姐姐的药。”
碗里装了大半碗黑色汤药,中草药的苦涩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妲眉头因为这个而紧紧蹙起,继而明知故问似的,“这是什么?”
徐蕴止又拿了个干净的勺子,把小碗递过来,继而抬眸,平静如水地开口,“之前的胃病方子,姐姐没喝半贴。”
——被一语道破。
苏妲也不觉窘意,轻轻扬了下眉梢,“谁乱说的?”
言下之意本小姐喝了,无需今早这一碗。
“那这碗就更不在话下了。”徐蕴止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纸膜包着的小东西,“我还准备了蜜饯,姐姐喝完药可以吃。”
他晃了晃,半透明防潮膜像能被阳光穿透一样薄。
苏妲神使鬼差地端起了那碗药,捏着鼻头喝完一整碗,眉头皱成一小团。
也就这一瞬间,空碗被适时拿走,掌心里多了块被剥开的小块蜜饯。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甜味化开来,充盈整个口腔。
小时候吃过那种冬瓜蜜饯的味道。
不腻,很甜。
“姐姐一会儿回学校吗?”大概因为这块冬瓜蜜饯,徐蕴止说话的嗓音都让她心情愉悦不少。
“我去趟公司。”苏妲想到什么,看向他,“你自己回学校没问题吧?”
徐蕴止神色怔愣片刻,受宠若惊般。半晌才答,“没问题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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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回公司是要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