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待我好,是因为我曾待你好,让你心生感动。若是换一个人,你也会心悦于她。我虽不解情爱,但也知,感动和爱是不能等同的。况且,日月轮转,否极泰来。殿下如今深受圣上爱护,贵女仰慕,何必执着于往事呢?”她为他斟茶,柔声道,“殿下,您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孩子了。”
裴祯咀嚼着最后一句话,半晌,轻轻道:“没有你,我便还是一无所有。”他垂落眸光,柔情似水,“如若是别人,我必报之以金银珍宝,富贵荣华;但对你,我只想以赤诚真心,订白首盟约。阿昭,太子求娶你只是为了稳固他的储君之位,他对你,和对旁的女子并无不同。你别嫁太子,好么?”
林昭抿唇。
她不懂爱不爱的,太子和五皇子对她来说没有本质区别。但若要她选,她宁可选待她如同兄长般恪守礼仪的温雅太子。
裴祯他,太疯魔了,她怕他。
“我听爹爹的。”她冲他一笑,“更要听圣上的。”
本做好了他发脾气的准备,却见裴祯容色平静道:“说的是,你也做不了主。”
林昭略感诧异。原以为又会有好一番纠缠,不料他反应竟如此平淡,倒叫她心生不安。
裴祯看清了她眼里的警惕,心下刺痛,面上却微微笑道:“你怕我?上次吓着你了?”
上次他表白被拒后,直接冲进勤政殿当着议事大臣的面求圣上赐婚。圣上怒极,将其禁足一月,又派了女官来林府教导林昭女戒女训。林昭一度成了京都勋贵茶余饭后的谈资,整日不敢出门。
裴祯看她眼圈泛红,泫然欲泣,知她还在介怀。神色几经变换,最后都化作坚定。刚欲开口,只听外间传来一爽朗女声:“我瞧见瞬星了,阿昭在这?哪间屋子?”
打一进门,五皇子扶起林昭后,茗儿便满身冷汗,深恐在自己的侍奉下姑娘被皇子唐突。如今听到救兵到来,暗舒口气,往门口靠近几步,竖起耳朵细听。
掌柜的恭声笑道:“清平公主,林姑娘现下有事,小的这就为您禀报。请您移步清澜厅稍坐,尝尝敝店的樱桃酥山可还合您脾胃。”
“那成,每年我都盼着这口儿呢。快叫她出来,晚了可得罚酒!”
“哎哎。”掌柜的连声应答。
待珠翠步履声渐歇,林昭笑道:“五殿下,臣女不得不走了。清平公主的罚酒我可受不住。”
裴祯定定瞧她,神色难辨,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快及笄了。”
她回道:“是的,殿下。”
他含笑点头:“去吧。”
林昭心中长舒口气,端庄告退。
小二下了楼梯,在拐角处寻到焦躁难安不停踱步的掌柜,附耳回话,言一切平静如常,林姑娘已安全离开了。
掌柜的这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长长松了口气,满脸堆笑地继续应付客人,心里祈祷着五皇子以后还是别关照仪王生意了。
*
清平公主神彩俊秀,肌肤微丰,上着杏色芍药暗纹云锦交领短袄,下穿青碧织金妆花缎裙,衔珠凤钗挽起墨发,尽显皇室雍容。
清平公主原名赵兰溪,不是圣上亲女。赵家世代为将,满门忠烈,最后只余她一个孤女。圣上感念赵氏一族精忠报国之功勋,特封赵兰溪为异性公主,允她自由出入宫禁。清平打小经常入宫,她天性豁达爽朗,聪明伶俐,和诸皇子皇女都能玩得来,对幼年的裴祯也曾有过帮扶,故裴祯待她还算友善,是以她并不惧他。
清平给她斟了杯葡萄酒,打趣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整日被求婚。来,大美人,我敬你一杯。”
林昭白她一眼:“你来真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冒着惹怒那疯子的风险来给你解围,你不喝的话,那我下次不管了。”
林昭无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多谢公主啦。”
清平见她金樽空空,双颊粉光淡淡,不由拍手称好:“女中豪杰!这满京都的贵女,只你林昭最对我胃口。”
见林昭眉间染愁,那双惑人的眼于是更惹人怜,她不由抱怨:“五哥对你哪来那么大执念?太子哥哥再宽和,也受不了旁人觊觎自己的未婚妻。他就不怕太子哥哥生气,登基后找他茬。”
林昭笑:“太子殿下倒还没立场生气,我不一定是他什么人呢。”
清平听她此言,犹疑问道:“阿昭,你不想嫁太子?”
林昭托腮出神,半晌道:“我谁都不想嫁。我不懂情啊爱啊的,只觉得麻烦。你看,五殿下现在多风光啊。自打为皇后娘娘挡下致命一刀,又辅佐太子平息水患后,圣上宠信,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一沾染情爱,就变得那么……狼狈。”
她想到裴祯低眸看她时的眼神,像极了雨天她收留的那只猫咪,晶亮的眼湿漉漉的,含着哀求,让人不忍对它置之不理。
真是,比她掌管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