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见过一派雍容的文臣儒士,在我们平常百姓眼中,那些人个个都算得上人中龙凤,那样的好日子人人都望尘莫及。可是那些人,一个个喝醉了酒后,也都是一副痛苦万分的平常人模样。所以想来,世间大抵还是公平的。给了生,便定了死;给了功名利禄,也附了无穷尽欲望;给了幸福,也同时降下了苦难。”
湖边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玉勉叹服道:“听姑娘一言,胜过夫子百句。可是无论听了多少姑娘慧言,我仍然无法说服自己。”
雨烟仍温柔笑着,“公子在烦恼什么,雨烟愿静听。”
玉勉当真说了出来。
“姑娘可知,在我幼时,曾和大哥一起,被祖父认为是接班人人选。可是我两岁时候因为贪玩淋了场雨,夜里突发了一场高烧,就此烧坏了底子。玉家家大业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一个病秧子做继承人的。很快,大哥便搬离了玉府,和祖父同住,日日受祖父以及整个太启最顶尖的夫子国师教导。我却留在了府里,每天喝着苦药,半步门都不能出,被母亲姨娘姑姑们搂在怀中,连书堂启智都比常人晚了好些年。”
雨烟略锁着眉头,感同身受地叹出一口气:“命运蹉跎,实在难以预料。”
“是啊,”玉勉闭了闭眼,接着说道,“大哥如今顺风顺水,掌一切大权,父亲母亲都避其锋芒。昨日明明捅出了天大的篓子,父亲明明极为生气,可是今日大哥只派下人过来通传一声,说有事不能回府,父亲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母亲早早便备好了景姑娘爱吃的吃食点心,也只能全都收了起来……景姑娘还尚未过门,便如此讨好于她,更不说平时那些完全不合规矩的纵容,她的一切父亲母亲都不敢插手管教,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大哥。而我,我在家中不过就是个隐形人罢了……”
“得二公子如此信赖,雨眼打心眼地高兴,”雨烟温声道,“说出来,二公子心里有畅快些吗?”
玉勉当真扬起了一丝笑意,他心中那团郁结的闷气似乎真的减轻了些:“还真有。”
“那就好。”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看开点。”
“若都能看得开,人生岂不无趣得很?”
“我倒是并不喜欢这样的有趣。”
“都行,”雨烟轻点着头,“每个人的人生都无法一致,雨烟只能自渡,无法渡人。”
玉勉笑中带着丝佩服:“姑娘说得极对。”
玉勉走后,雨烟一人拾起琵琶,袅袅婷婷往着住处而去,此刻日头已经完全西斜。
在那幽静清香的小道上,她突然听见身后一声:“雨烟姑娘?”
这声音……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