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罪实在不妥,而且也不符合办案章程。守备大人问:“将军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参将说:“不管是按军法,还是按律法,抢劫税银,不论数额多少,一律当斩。”
三个人一听到这个“斩”字,吓得差点站不稳脚,他们三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演变成有杀身之祸了呢?
守备大人说:“人命关天,五十两税银到底是不是他们监守自盗拿的,还是要好好审一下,而且按照章程,先要备案,审核,然后上报刑部和大理寺吧?”
参将说:“不用那么麻烦,就将他们三个人推到闹市里,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当众斩杀了,也给你治下的人一个警告,不是什么银子都能抢能捡的。”
看守备大人还想要辩驳几句,参将侧过身,靠近他,凑在他的耳朵边,小声地说:“守备大人,这样处置,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虽然说押送税银的主责人是我没错,可却是在你的治下出了事,你和我对上面都要有个交代啊。”
说完,参将也不等他回答,一挥手,他的几个亲兵下去就将三个捕快的手脚牢牢地摁住,三个人没怎么挣扎就被人摘了幞头帽,卸了横刀,腰上的铁锁链拿来锁了他们自己。
参将又问了一句:“守备衙门里,有木枷,有囚车吧?”
守备大人没有回答,是师爷替他回答的。于是,三个捕快的脖子上就被套上了一副厚重的木枷,赶上了囚车,这一切快得让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囚车是往城中集市的方向行驶去的,一路上,淮音看到了不少熟人,住他隔壁的邻居李二娃,传说中暗恋他的裁缝铺的梨花,还有他差不多个把月才能去买一次肉的郑屠户,他们看见囚车上的三个人也很吃惊,大家乡里乡亲的平时都认识,这三个年轻小伙好歹也是吃官家饭的衙差,整天穿着一身衙差制服提着一把横刀很是精神威武,今天竟反过来成了阶下囚。
淮音双手抓着囚车的栏杆,哀叹一声:“完了,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杨邺却说:“我才完了,我好不容易娶上的媳妇怕是要改嫁了!”
三个人中,他是唯一娶了媳妇的,平时没少拿这件事来嘲笑两个伙伴。
杨邺又说:“难道我们三兄弟今日真的难逃一死了?有没有人救我们哪?守备大人真的就不管我们了?”
陆纲说:“我们的守备大人,恐怕和那个参将达成共识了,拿我们开刀,好交差。小音子,你昨晚说的话,真应验了。”
淮音说:“守备大人看上去也想为我们说话,就是没多大作用。”
杨邺说:“小音子,要是我们今天能逃过一劫,你看我妹妹杨玥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互相都知根知底的,我就把她嫁给你了。”
淮音一愣,有些讷讷地说:“我可拿不出聘礼啊。”
杨邺说:“我都要死的人了,跟你要什么聘礼。”
陆纲却说:“我也没有媳妇,你怎么不说把你妹妹嫁给我。”
杨邺没好气地说:“你们俩都别争了,头都快没了,要媳妇干嘛?”
陆纲和淮音对视一眼,他们俩可没有争,起这个话头的人是他杨邺自己。
囚车停在了集市前的牌坊下面,三个人踉踉跄跄被推出来,跪在地上,几十个官军把他们围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刑场。
乡里乡亲的人此时都围了上来,有唏嘘的,有同情的,有漠不关己的,也有纯看热闹的,城门楼子底下的说书人也来了,这档子事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极好的素材:国库税银惨遭哄抢,朝廷官差监守自盗。
参将站出来,当众人的面,高声说道:“这三个小捕快,本来吃着皇粮,替朝廷办差,却没想到竟敢监守自盗,偷朝廷的税银,这是死罪!本将军奉命押送税银回都城入国库,有敢把主意打到税银上面的,本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现在,本将军就当众斩了他们三个人,看谁还敢打税银的主意。”
一听这个“斩”字,围观的人一时间哗然,樊城这么小的地方,这些年连杀人案都没几个,谁见过当众砍人头的,而且砍的还是他们平时熟悉的三个人,人头一落地,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淮音跪在地上,感觉脸上热热的,湿湿的,他没有哭,但是他掉眼泪了,他想起了他娘,他娘到死都惦记着他能不能娶上媳妇,这下好了,他还没娶上媳妇就得去见她了,他不知道见到了怎么跟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