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律法,若是欲加之罪,则更有手段了,杨贺一时为己胆寒,“臣办事不利,确实有罪,愿明天下。酌情陛下令尚书令及中大夫同查,将罪责始末告示天下。”
杨贺只能拉这两个人进来保全自身,一锅乱炖,三足鼎立,如此张长明就不会为所欲为。
苍祝未言一句,张长明今日看人眼色的功夫锐减了,一门心思就想再上高位。他已经位比丞相,实权在握,却还要对丞相发难,这背后是何动机?
苍祝在焦心,华明此时上奏道,“陛下,我等愿意与张御史同查此案。不过在此之前,张御史也得好好认认他的罪。”
张长明趾高气昂,“我何罪之有?此事是丞相一人之责。”
“陛下,臣昨日偶遇御史丞,鬼鬼祟祟形色匆匆。拦他而下问之缘由,他因恐慌而招出一事。张御史假应丞相同来谢罪,欲将盗钱一案尽推卸至丞相身上,欲以宗庙之事弹劾丞相,办其明知故纵之罪,意使丞相受谴免官,好代相位。”华明道。
张长明一时默声,站在那儿但觉无措。若作平时,他早已反驳干净。
苍祝双眼一凝,一个已经权比丞相的张长明还要个丞相之名,这是为什么?苍祝看着张长明,心中反复斟酌。
路庭接而道,“前几日丞相长史与臣哭诉。张御史召他去府中,不下榻,故意以权羞辱。他手下人更是对丞相长史没个好脸色。”
华明接着路庭所言,直指张长明,“张御史欲代丞相之位,此心昭然若揭。”
杨贺此时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安然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争斗了,他旁观着一切,周全脱身。
苍祝全程没有为张长明说上一句话。
张长明极为虚寒地发出一声,“你们有何证据说我欲代相位。”
张长明还在狐疑,今日是怎么了?以往苍祝可是站在他在这一边的。
路庭悠长一叹,似若笑似若斥,“张御史,心里想那也是罪啊。”
这是张长明大斩官员用的最多的罪,腹诽之罪。今日被路庭给还了回来,张长明这滋味当然不好受。他回头看看苍祝,苍祝瞪着他,张长明大觉不妙。
一方弱,则一方乘胜追击。
华明递上一本簿录,“陛下,张御史之罪何至于此。臣常感疑惑,每每陛下布税收政令,富商巨贾都好像事先知道,加倍屯积货物。臣为陛下忧心,暗查多年,方查得一人,此人正是张御史挚友名田信。不巧,严太守近日也查得他身。臣与严太守一同问责他,他道出张御史向陛下所奏改政之事,他事先都知。并告知富商巨贾,屯积取利,与张御史平分。此人所诉皆在簿录。”
此录一出,苍祝一阅,大为震怒,“张长明,你这是窃国库之财。”
“陛下,臣冤枉!”张长明喊着冤枉,双臂皆颤,却连下跪都忘记了。
“张御史腹诽谋政、乱权谋私、窃财误国、包藏祸心!”
“张御史结党除异、受贿乱政、知法犯法、颠覆朝纲!”
路庭和华明以八项罪名直指张长明。
以前张长明给人扣帽子,现在他被扣上八顶帽子,张长明不服这些定罪,惶然一跪,“陛下明鉴,此乃构陷,臣未犯其中一条!”
可他一人之声驳之如何苍白。
张长明私底下的事都被华明和路庭扒得干干净净。他的罪在严秉之的案录上,在华明的簿录上,由他的友人田信签字画押,成了实打实的口供。
在证据面前,张长明的口述根本无力回天。
“把严秉之召来,张长明之罪由他去查。廷尉、中大夫、尚书令监之。张长明戴罪之身,收至吏府。”苍祝令道。
张长明远远没有想到,今朝落败于此,苍祝还要让那个本该死了的严太守来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