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在苍祝眼里像极了一个人。
“萧青,你别学皇姐那样子!皇姐、你、严秉之、刘昂,你们永远不知该说什么不说什么,”苍祝坐上他的龙座,俯视着他,“朕有眼睛朕会看,要你们成天多嘴教朕怎么做吗?”
萧青再难寻那个英明的帝王了,他面前是一个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昏庸人,“好,你既然这般说,我就多嘴到底。当今朝堂乱,百姓乱,人心不稳,陛下若不停战以稳天下,将大势一去。”
苍祝紧抓着龙座,他当然不信他没有选择,他不服这样的失败。以前和天下作对的就是苍婧和萧青,他们不仅和世俗规矩作对,还和帝王作对。
现在变了,成了苍祝这个帝王与天下作对。苍祝不能接受,错的怎么会是他,他是大平的国主,是所有人的主宰,他是不会有错的。
“满口胡言。朝堂乱,百姓乱,人心不稳,这是你们故意所为。想让朕如你们所愿,屈服于你们。”
“既然陛下一意孤行,那无需多言,就此告退。”
就在萧青转身的时候,苍祝喊道, “朕没让你走!”
四目相对的僵持,无声无息,若水火之势,谁也压不过谁。
“河西的仗打完了,伏耶派完兴在漠北周边不停地扰乱,朕忍不了了,下一战就是漠北。浑邪王的人知道那里怎么走,朕不仅任你为大将军,还要你统领兵马再去漠北。”苍祝漠然望着萧青。
“你不是说完兴最了解我,你还敢派我去?”
苍祝笑了笑,“你要朕停战,朕就派你去,看你还怎么说停战?”
“你简直疯魔。”萧青此刻是如此接近一个帝王。
这个帝王已经没有理智可言,是个在棋盘上为了赢而赢的疯子。
忽有一声报,报至圣泉宫, “张御史狱中自尽。”
一封张长明的谢罪之书正由严秉之亲自送来。严秉之听到死讯一愣。
谢罪之书交给了马宴,严秉之立在宫殿前不知所然。
严秉之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他一点不愿多想什么,想了也没用,他就是低着头走下了圣泉宫的台阶,“他说他要死,我还不信。”
严秉之踏入吏府就听到了张长明的声音,“我冤枉,我是被构陷的!”
严秉之顺着那个声音过去,看到了握着铁栏满目不甘的张长明。张长明身上伤痕不少,囚服血迹斑斑,脸上也烂了。
张长明见到严秉之时,还问,“路庭和华明呢,还有那个叛徒廷尉,他们怎么不来?”
严秉之低头一扫张长明的惨样,御史大夫在吏府被打成这样,除了世态炎凉,就是有人买通,“他们要你的命,还来见你做什么。”
张长明挠了挠头发,抓了个吸血的虱子。这一回没有那些个朝中的对家,只有严秉之一人,张长明更不习惯这样的相见。
严秉之现在是太守,以前是这个吏府的吏长,他是个鲜活的人,是来审问他的人。而张长明作为御史大夫,头发都长虱子了。这场相见实在难堪。
“严太守来见我,难道不想要我的命。” 张长明知道,严秉之也恨他,他们都想要他这个御史大夫的命。但张长明不明白,为什么苍祝要把他丢给这些个对家来定罪,来审案。
“我是来告诉你,我查明了。他们说的八项罪都不是你的罪。报案的商贾是中大夫的人,囤货的富商是尚书令的人。他们早已买通了你的挚友田信,引我去罢了。”严秉之道。
张长明惊讶不已,“严太守如此说,可是要在案录我无罪?”
腹诽谋政、乱权谋私、窃财误国、包藏祸心、结党除异、受贿乱政、知法犯法、颠覆朝纲。其中任何一项都是死罪,只要严秉之证实八中之一,张长明就死定了。
严秉之拿出案录,扔到张长明眼前,“你当然有罪。你的罪是假公济私,两面三刀,窜改律法,颠倒是非,施政不仁,不念百姓,欺上瞒下,草菅人命。”
严秉之在案录上写了他八项罪,这是全天下的愤慨之音。
张长明看完长笑一声,“严太守,你的罪没有一条可以定我的死罪。”
“这每一条都是律法本该惩治之罪,每一条都是你的死罪。你不仅该死,你还应该向天下百姓谢罪,向死于你律法之下的冤魂谢罪。律法本该使恶人付出代价,使天下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才是律法存在的意义。可你把它们全改了,以人意定罪,笔落刀落,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这是你最大的罪。你为什么要把律法改成这样,”
严秉之满腔热忱,正气凌然。他那副样子怪傻的,和那个刘昂一样。
张长明取笑严秉之,“你眼里的人和我们眼里的人是一种人吗?你看到的乞丐都算人,可在陛下眼里,腰缠万贯的富商就已经是最次等的人,其余的都叫奴。奴需要什么律法和正义?”
“可你知道他们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