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离开。
皇城的烽火已起。
苍婧随着太子上了马车,马车上还有太子的妻妾和两个幼子。一路狂驰下,宫中的兵马由绣衣使者带领,“陛下有令,围捕太子!”
太子带着牢狱中人朝着西门冲杀而去。
火光照着前往光明的生路,皇城的宫墙依然是那么得高。有太多的人在这里被困住,又有太多的人想要从这里冲出。呐喊声,咆哮声,刀剑声,在皇城的宫巷里永远如此。
可是未有一次,是一个太子要冲向皇城之外。
蒙受了太多冤屈的人都疯狂了,他们一鼓作气斩出血路。去往皇城西门的道路布满了呐喊之声,似要将奸佞压在他们身上的冤屈诉尽。
冤枉啊,冤枉啊!那些在烙铁之下的血泪,还有那些炮烙台上的灰骨,在这片大地崩裂。
帝王的无情,父亲的猜忌,万民的冤屈都在太子的剑下挥斩。他想要冲向光明,并将光明带回。他渴望那样的清明人世。这是他从来深信的,也是大平万万人想要看到的。
一条活路冲杀而出,皇城的西门被撞开,宫外的星光日月就在前方。
一路直往,到了旬安的城门。
城门未开,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盔甲的人,他带着守卫等在那里。
可那个人没有拔剑,“陛下有令,令太子回城。”
那个声音苍婧听到了,是斐其勒。一个皇城里的近侍带着兵马等在这里拦截太子。
太子问,“若是归去,可有回路?”
斐其勒沉默难言。
“归去无路,前方尚有路,”苍婧走下了马车,“他现在身边能调用的只有你了。”
斐其勒一惊,“大长公主。”
故人的相见总是百感交集。
苍祝身边能用的人还有多少?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了,直到要用时才发现,他们都在牢里。所以他只能派斐其勒。
苍婧都想象得出,当苍祝要调兵遣将的时候,他会惊讶于他想到的人都不能用了,他会愤愤直喊,“他们竟背叛朕!”
他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杀了谁。因为他给了两位都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可以随意处置审问。
而苍婧跟着出来,就为了见斐其勒这一面。
夜中星光在,火光仍在灼,这一路兵马称不上精锐,斐其勒问,“可你们去了,会有明天吗?”
“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但如果不走,连今天都没有了,”苍婧朝着斐其勒一跪,“你便禀报他,我跪你,你没办法,只能放他们走。我会留在府里,等他来。”
“大长公主,你要留下?”斐其勒惊讶。
“大姑姑,你不跟我们走?”苍明直到这时才知,那个要去分散视线,博取时间的人里还有她。
“明儿,你向往光明与希望便去吧,大姑姑不向往了。”
人死了很多了,苍婧没有苟活于世的心愿。
斐其勒推开了城门,将城外的星辰燎原展开。
“走!”斐其勒堵上了自己,愿着天下有光芒照入。
兵马驰出了旬安的城门,而苍婧转身大司马府邸。
人都死了,走了,只有太子,他在渴望着光明。
太子带着满含冤屈的人走,离开皇城,他还寄予着对父亲的希望。他还认为他无圣令斩杀了江齐,这是罪。他离开皇城逃出去,然后等着他父亲冷静下来,他会上书给父亲,让父亲知道他的冤屈。
太子一直觉得是奸臣蒙蔽着他父亲的眼睛,太子一直觉得他父亲是一时糊涂。可苍婧已经绝望了,这些太子曾经认为的,也是她和萧青曾经以为的。
有的人仁慈啊,太过仁慈。可有的人狠心啊,狠心彻底。
太子离开旬安城的第二天,是一场雷雨天。
苍婧坐在长廊的风铃下,擦着乔一山为萧青打的那把剑。
苍祝如期而至,他也带着一把剑,那是一把龙纹雕刻的剑,在他手里看起来沉得很。他的身子看起来不好,走起路来已经没了威风。
“你让斐其勒放了太子。”他一路走来,一路怒。
苍婧淡然地擦着剑,“他不走,你就要杀他。”
苍婧真希望自己有足够大的力气,如果她是一个将军,她一定会拿着萧青的这把剑走向他,刺向他。
她做得到,因为她足够狠心。
何况苍祝在苍婧眼里已经是她的仇敌。看到他,她想起的都不再是是手足之情,而是他的残暴不仁,她亲眼看着他杀死了一个又一个至亲。他让她活着,看着他们死。
苍祝斩去挡在路间的枯草,就像在大斩他的仇敌,“太子兵变皇城,这是大逆不道。你相助于他,就是心怀不轨。”
“是你年老糊涂,刚愎自用,你儿子上书求见你不见,你把他逼入绝处。”
“明明是你诡计多端,欲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