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扬起大片灰尘,锣鼓的节奏越来越快。
陈沅兮穿着浅杏色的骑装,头发束成了一个简单的垂髻,只斜插了只祥云样式的银簪,峨眉微蹙,一双杏眼眼尾略微下垂,双目专注。
马场前的宴席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吁”陈沅兮与二皇子同时勒紧马绳。
陈沅兮在拉弓前向右瞟了一眼,停了一瞬,似乎是下定决心般,举起了弓,用力拉开,将手抵在脸颊处,在瞄准靶心后,向左移了一厘,才松开右手。
箭怀着破空之势,垂直插在靶上,锣鼓也在此刻落下最后一个鼓点。
站在两侧的将士跑到靶前,确认完又跑到御前,经过在台阶下等待的奴才将结果传给了张公公,张公公凑到皇上耳边低语几句,才向众人宣布,“二皇子与五公主射中九环,最后一局平局!”
陈沅兮把手里的弓交给在旁等待的侍卫,下马后,安静的站着一旁,等待二皇子的下一步动作。
她用余光瞥见了二皇子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的探究和不易察觉的不满,今日当是他在父皇面前展露头角的时候,被横插一脚,任谁都会不满。
陈沅兮像是浑然不觉般,保持着乖顺的模样,待二皇子起步行至御前后,也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人站定,一起行礼说:“儿臣见过父皇。”
陈玄烨将拿在手里把玩的玉器拍到了雕刻精致的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女,果然厉害。”
“谢父皇夸奖。”
坐在下面的朝臣,见陈玄烨的反应,也跟着附和,“是啊,二皇子和五公主可谓人中龙凤。”
二皇子趁机与坐在一侧的右相递了个眼神。
右相了然的垂首,待议论声小了一些后,躬身出列,
“启禀陛下,臣认为二皇子已成家,该进六部历练一番了。”
陈玄烨沉思片刻,看了眼身侧的皇后,“爱卿所言甚是,是朕考虑不周,只顾嫡庶,忘了长幼之序。”
二皇子和右相的脸色不算好看,人人都知道皇上偏爱中宫嫡出的四皇子,但这样直接指出还是第一次,着实让二皇子有些难堪。
“四皇弟虽年幼,但天资聪颖,儿臣自然比不上。”
陈沅兮听出了二皇子话里的咬牙切齿,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憋住了笑,像她这种从小就不受宠的倒是没什么,可是二皇子估计又要难受一番了,毕竟他母妃一度凭宠爱压过皇后一头。
“佑儿如今还年幼,看不出这些,右相既然提了,那你明日便去礼部任职吧。”
礼部都是些虚职,二皇子听到了一脸震惊的抬头,被皇上警告的眼神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右相有些怒其不争,轻咳了两声。
接到暗示的二皇子颤抖的伸出手,拱手说:“儿臣谢父皇。”
看来父皇是有意压压他的气焰,陈沅兮站的腿已经有些麻了,还要分散出精力关注局势变化,终于听到父皇提起她。
“至于五公主……”
在陈玄烨停顿的一瞬,皇后不易察觉的向他靠近了些,低声说:“五公主年前刚刚及笄,生母是惠姬。”
“五公主虽年幼,但和你二皇兄比起来毫不逊色,这把短剑还是先皇赐给朕的,今日便赏给五公主吧。”
张公公接过陈玄烨手里的短剑,小跑下台阶,放到了陈沅兮手上。
待看清剑身后,陈沅兮心沉了几分,场上也多了轻微的议论声,据说父皇当初就是用这把短剑手刃了先皇最中意的皇子,又只身闯入先皇寝宫,迫使他改了传位的圣旨。
“儿臣谢父皇赏赐。”
待陈沅兮落座,议论声依旧不止。
“陛下赐五公主这把剑是何意?”
“嘘,这是你我能猜测的?”
“不过五公主确实厉害,我们大良虽因开国女将民风还算开放,但女子入仕机会少,又有生育的职责,很少有像五公主这样的。”
“确实让人意外,除了四公主早夭,六公主年幼,其她公主都是直接被圣上指婚,并未参加过骑射比赛,听说五公主并不受宠。”
……
陈玄烨像是未听见般,并不制止,用手摩挲着桌上的酒杯,看起来若有所思。
陈沅兮也不敢多言,瞧着桌上的短剑,一时猜不透父皇的心思,只好在心里祈求宫宴快快开始,让这些管不住嘴的朝臣快些闭嘴。
五六个衣着艳丽的舞姬抱着琵琶,迈着轻盈的步子伴着乐声走到了台上,在落日余晖下,衬得更加娇艳动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舞终了,陈玄烨先离了席,剩下的人也没了待在这的兴趣,只等着皇后宣布宴席结束。
张公公并未跟着陈玄烨离开,悄声走到了陈沅兮身后。
“公主,陛下在御书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