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瞧起来很有威仪,可偏偏他又眉目温柔地抱了个琵琶,那份气势便被削弱许多,没有半分传闻中的狠厉权宦的影子。
一路上付轻舟忍不住偷瞥了好几眼。
熟络感重新回到了他们之间,仿佛并没有那几年的分别。
江瑞带她走的捷径是条穿过御花园的小道,一旁的桃花林里只剩零星几枝欲落不落的残英。暮春残景,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来赏花的人。
她对江瑞感官复杂,心里打算回去了就当缩头乌龟不见江瑞,等到最后一个任务下发时再见最后一面便算作结,所以她表现的不怎么热络。
好在江瑞并不介意她的漠然,付轻舟只是偶有应声,他也能把话顺说下去,叫气氛不至于太过冷清。
江瑞将其中艰辛一笔带过,只简略说了他如今的名字和任职,同付轻舟道:“听闻姐姐前些日子升做了司正,还没来得及同姐姐道喜。正巧之前有人送了我一把紫檀琵琶,想着同姐姐正相配,等我下次去找姐姐时便将它带上,若是能讨姐姐欢喜、叫姐姐赏脸收下,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付轻舟脚步一顿。
要说不心动那实在是在违背本心——哪个学音乐的人不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乐器呢?何况那还是品质上乘的紫檀琵琶哎!
自此她母亲留下的那把紫檀琵琶被人丢了以后,她心心念念都是想找回一把紫檀琵琶。可一把紫檀琵琶价格不菲,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趁着暑假去当游戏测试员的原因。
可现在竟然有人说要送她紫檀琵琶!
即便是在游戏中,试试手感亦是好极,她也难免落俗地意动。
可她还记得眼前人不仅仅是小福,还是那个取“付轻舟”性命的江瑞,这样一想她的这点意动还未萌芽就被扼杀了。
她勉强笑笑,回绝道:“不过是碰了运气才做了个司正,算不得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哪里值得你送这样贵重的东西,足叫我羞矣。”
不过就算不要,摸一摸碰一碰试试手感也好啊……
打住。
付轻舟眼睛盯着江瑞手上自己的那把琵琶,努力不去想什么紫檀琵琶,心在滴血,面上却云淡风轻说:“何况,我有这一把琵琶,足矣。”
江瑞眸中难掩失落,“想来姐姐心中已有至宝,那等俗物何能相提并论,是我冒昧了。”
付轻舟侧目看他。
这话语,多么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付轻舟找回了点从前的感觉,半是无奈半是哄他道:“紫檀是难得的好料,怎会是俗物?只是我心有挚宝,无福消受罢了。”
江瑞垂眸去看她口中的“挚宝”,心知轻舟姐姐是不会领他的意了。
他笑容有一瞬的惨淡,但也歇了让轻舟姐姐鉴赏一番的心思,并未勉强,面色如常地同她说起了旁的话。
未免遭了轻舟姐姐的厌,他的话并不密,只是适时说上两句,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
“轻舟”这两个字忽然传来,被对两个字格外敏感的人清晰地捕捉到了。
付轻舟下意识地找寻这道声音的源头,向枝梢掩映着的那处望去。
青色中隐约可见曲桥的形状,上边立了两个人,从体貌上不难看出是一男一女。他们似在争吵,动作颇为激动。
付轻舟以为是幻听,正要提步,却又因那更大声的“轻舟”生生停住了。
她这回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那道女声在说:“你既知轻舟喜欢你,又怎能如此糊涂?你为何就不能怜取眼前人呢!”
几乎是那话一落,男子的身影便向她逼近一步,声音痛楚:“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却狠心要将我推给他人,阿云,你忍心吗?”
在他的心中,只有阿云。其他人只能是“他人”。
在那一霎,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撕破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才明了。
不是所谓知音的幌子,是心悦,是爱慕。
杨君亭本是担心付轻舟才出来的,可半途却见到了蒋娉云。他本只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三个不可能一直都互为知己,因为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已经不复存在了。
蒋娉云亦是痛苦,她的心在往两边拉扯——一边是她埋藏着的爱意,一边是未报之仇和好友。
她已经践踏了一次轻舟的真心,难道还要因为自己的私情枉顾轻舟对林易的情意吗,何况她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怎能儿女情长?
她不能自私也不该自私。
于是她后退了一步,决绝道:“你我本该桥归桥路该路的,你不要再说了。”
付轻舟内心的呼声也是——你们不要再说了!再说就要暴露了!
他们的话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