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上,又温声道:“只是姐姐的发髻似是宫中样式,恐有些不妥。”
付轻舟下意识摸了摸挽好的发髻,觉得重新再挽未免也太麻烦了,“我们只是在府里结拜,左右也不出门,那就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吧?”
江瑞将手抵在唇边掩笑,问:“那姐姐今日是不打算出门去见杨公子了吗?”
“若是如此,倒也省事……”
江瑞语调徐徐,甚至像在调侃。
付轻舟来不及细想江瑞对杨君亭态度的转变,经这一提醒,连忙接道:“见见见。”
“那民间的发髻又是怎么挽的?”
江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姐姐的手伤未好,而我对宫外女子时兴的发式也略通一二,可为姐姐代劳。不知姐姐可愿相信我的手艺?”
付轻舟怔了一瞬,下意识摊开手掌,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指尖是还有些红肿不假,可远达不到小福说的“手伤”那般夸张程度。
这种连她本人都没在意的小事,没想到却会被另一个人记在心上。
她的心间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拂过,却又转瞬即逝,不曾被捕捉到。
付轻舟对江瑞自然是盲目信任,她坐下任由对方动作轻柔地为她解开头发。她微歪了下头,试图从镜中捕捉到身后之人的神色,好奇地问他:“你怎么还会挽这样复杂的发髻?”
之前他帮她束发时她尚能理解,可眼下繁复难盘的发式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无师自通的。
江瑞垂着眸,将温柔和缱绻藏匿其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额侧的伤口,手指灵活地将一缕青丝绕于指尖缠起,静默了一瞬才答道:“从前,我为求主子拔擢,总想着尽可能多的学习技能奇巧,所以浅学了一通。”
后来,他主动去学这些,是奢求着有朝一日能讨她欢心,即便是以一介卑贱的奴仆之身,他也甘之如饴。
可他不说,付轻舟便不会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他是一个残缺之人,既算不得男人,也无法真正做女子同她亲密无间,只勉强占着一个家人的名头让他能够默默守着她。
付轻舟以为他说的是一段隐忍的记忆,体贴地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江瑞一手定住盘好的发丝,腾出一只手来拉开镜台上的一个小方匣。他的眼睛不过轻轻扫了眼付轻舟原先戴的簪子,便准确地从匣中抽出一支并蒂莲嵌珠长簪插入墨发间,再重新将原来的簪子也一并插上。
两支簪子皆是样式淡雅,宛若浓云映月般斜插发间,既不会太夺目又不至寡淡,十分衬她的气质。
付轻舟觉得江瑞同她眼光相近,好心情地弯起杏眸,同他一道下了阁楼。
厅堂里的关公像前摆着祭品,一切已然备妥。
江瑞领着人上前,一旁的仆役十分有眼力见地奉上笔墨,他将毛笔递给付轻舟,亲自捧了一本金兰谱侧身向她:“姐姐,请书汝名于上。”
付轻舟腕间轻动,她其实并不信奉神明,但在此刻却还是难免紧张。她终于提笔,在纸上慎重地一笔一划书上她的姓名。
还好没手抖写错字。付轻舟舒了一口气,将笔递给江瑞。
江瑞目光凝在那三个字上,他手上握着笔一时未有动作,引得付轻舟疑惑地侧目看他:“小福?”
无人知道他在那停顿的片刻到底在想什么,只见他回神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是我恍若梦中了。”
他没再迟疑,重新蘸墨,在“付轻舟”三字侧列写上了“江瑞”二字。
这是他们二人的名字第一次被放在一起,分明靠得这样近,可他却觉得是前所未有的远,永远难以触碰。
付轻舟习惯了叫江瑞“小福”,见到金兰谱上他写的是“江瑞”时还想着要提醒他,可旋即一想:江瑞不就是江小福吗?反正都是同一个人,名字也没必要太过纠结了。
于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随后二人跪于软垫上,虔诚三拜。
一拜天,是为举头三尺有神明,苍天为上;二拜地,是因大地育人,位若人母;三对拜,义结金兰。
说句极为可笑的话,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了个放在平日里从不敢有的妄想——这三拜,他竟恍惚间觉得像是民间新婚的拜堂习俗,二人从此许诺此心可鉴,永不分离。
可他们是在结拜,只是在结拜。
三拜之后,江瑞率先开了口。
他暗敛酸楚,语气郑重,正色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海为盟,今日江瑞虔与轻舟结为姐弟,愿同心同德,乐其所乐,忧必同忧,有福同享,有难同担。虽不同生,但愿同死,若违此誓,宁叫江瑞不得好死。”
说罢,他低垂下眸,并不看向那座关公像。
付轻舟有样学样地也重复了一遍誓词,又一同烧了香、割破手指将血滴入酒中……
好不容易仪式做完,付轻舟被